20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当然，答案没有人知道，但发生某些情况的概率会比其他情况高。企业和政府必须根据所具备的信息作出预测，因为今天的一些投资会延续超过20年。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National Intelligence Council）于上个月发表了题为《全球趋势2030：不同的世界》 （Global Trends 2030：Alternative Worlds）的预测报告。

　　委员会预测未来世界将完全改观，“没有任何国家——无论是美国、中国还是其他大国能成为霸权”。这反映了四大“趋势”：一、个人赋权和全球中产阶级的成长；二、权力从国家向非正式网络和联盟分散；三、城市化、移民和老龄化造成的人口结构变化；四、日益增长的粮食、水及能源需求。

　　每项趋势都在改变世界，并“在很大程度上逆转1750年以来西方的历史性崛起，恢复亚洲在全球经济中所占地位，并在国际和国内迎来‘民主化’的新时代。美国在硬实力和软实上仍然‘略胜一筹’，但‘单极时代’已成为过去”。

　　然而，凭借当今趋势来推断未来，从来都谈不上准确。出人意料的情况不可避免。因此，委员会还提出了一些所谓的“大转折”，即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导致主流趋势偏离的结果。

　　全球经济是首个不确定因素：经济波动和失衡会不会导致崩溃，还是多极化会加强经济的韧性？同样的，政府和其他机构能否迅速适应并顺应变化，还是会在应接不暇的变化中被淹没？

　　尽管国与国间的冲突日益减少，但年轻民众、身份认同政治和稀缺资源所引起的国内矛盾，却将持续困扰中东、南亚和非洲。这将进而引发有可能改变全局的另一个因素：区域动荡能否被抑制，还是会为全球局势火上浇油？

　　此外，还有与新技术的影响有关的一系列问题。它们是会加剧冲突，还是能及时研发完成和推广，以解决人口增长、快速城市化和气候变化所导致的问题？

　　美国未来扮演的角色是最后一个能改变全局的因素。在国家情报委员会看来，美国实力的多面性意味着即使中国在2020年代便在经济上超越美国——美国也很可能继续在2030年和其他大国同处全球领导地位。委员会认为，“美国因为日益增加的要求而不堪负荷的可能性，大于其世界政治领导地位旁落的风险”。

　　这对世界来讲是福是祸？在委员会看来，“美国实力的崩溃或突然撤出，极有可能导致全球陷入长时期的无政府状态”，“没有其他稳定的国际体制和强国可以取代美国”。

　　委员会同20个国家的知识分子和官员讨论了报告的初稿，并表示世界上没有哪个新兴强国，想要以纳粹德国、日本帝国或苏联的形式修订国际秩序。但这些国家与美国的关系却非常不明确。他们受惠于美国领导的世界秩序，但同时对美国的傲慢和单边主义颇有微词。多极化世界的一个优点，是美国的主导地位有所削弱，但比有美国支持的国际秩序更糟糕的唯一情况，是根本没有国际秩序。

　　美国在到2030年时，协助创造一个更良性世界的角色，对奥巴马总统的第二个任期具有重大意义。世界正面对气候变化、跨国恐怖主义、网络风险和流行病等一系列新的跨国挑战。这些问题都需要合作才能解决。

　　奥巴马的2010年国家安全战略（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指出，美国应当将实力视为正和而非零和。换句话讲，一个更强大的中国有时可能对美国（和世界）都有好处。比如，美国应当乐于见到中国对其领先世界的温室气体排放加强控制。

　　美国国务卿希拉莉曾说，综合硬实力和软实力的“巧实力”，才是奥巴马政府外交政策的基础，并提出我们应当讨论的是“多边伙伴关系”，而不是“多极化”。同样的，国家情报委员会的报告表示，美国人必须更好地学会如何对其他国家及与其他国家一起行使权力。

　　可以肯定，在国与国军事关系所引发的问题上，了解如何结成联盟与平衡实力还是关键的。但最精心的军事安排，恐怕也对解决世界许多全新跨国问题无能为力，而这些问题给成百上千万人带来的安全威胁，丝毫不亚于传统的军事威胁。要在这些课题上发挥领导力，需要合作、体制，和提供让所有人都能受益的公共品。

　　国家情报委员会报告的结论是正确的，2030年的世界局势如何并不存在既定答案。未来是好是坏，将部分取决于我们今天所实行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