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管理局局长孟文能前天在一个晚宴上指出，全球的货币政策又再进入了有趣的年代。自1980年代中期开始的20个年头中，各国央行获得授权，在没有政治干扰的情况下，采取以稳定价格为导向的货币政策对付通胀恶魔，从而促进经济的平稳增长及繁荣。但随着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及经济衰退，发达国家的央行推出了非常规的宽松货币政策，将短期利率压低至接近零至零的区间，并通过大量吸购国库券及抵押债券，压低长期利率。它们也经常通过“出口术”让投资者相信，宽松货币政策将不会退市，以降低投资者的通胀预期。量化宽松政策是否管用，还是一个未知数。然而，这政策使全球资金泛滥，在低增长与低利率的环境下，游资流窜，新兴经济体面临大量热钱快进快出的风险。

　　这个有趣的年代，对许多投资者而言，实际上也是一个高度不确定的年代。发达国家推出非常规的量化宽松政策，是否最终会有退市的一天，或是它会成为新常态？如果有退市，那是什么时候及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美国联储局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已推出三轮的量化宽松政策，其资产负债表也从2008年初的9222亿美元膨胀至目前的3.5万亿美元。目前，它还是继续每个月投放850亿美元购买国债及抵押债券。就在市场谣传联储局可能退市之际，日本首相安倍推出了类似的量化宽松政策，将每月购买国债额提高一倍至7.5万亿日元，接近联储局的购债额，而日本的经济规模只是美国的三分之一。日本开动印钞机，导致日元汇率猛降，但在最近举行的七国集团财长及央行行长会议上，却没有受到任何压力，这令市场相信，在发达国家强调保增长的基调下，量化宽松政策已获得默许。市场担心的货币战，可能暂时还不会燃起。

　　然而，这个月以来，不少国家的央行纷纷调低利率，一来是避免货币相对强劲而影响出口，其二是降低借贷成本，以维持竞争力。澳大利亚、韩国、波兰、印度、越南及斯里兰卡都加入了这个行列。在量化宽松政策下，央行压低国债及抵押债券收益率，并减少了这些债券在市场的流通量。此外，在利率低下的环境，借贷成本压低。这两个因素导致投资者转向风险较高的资产，以寻求比银行存款利率高的投资回报。首当其冲的是房地产投资，不少新兴经济体面临房地产泡沫风险而推出“宏观审慎措施”，为炽热的市场降温。由于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资金在房地产市场遭围堵后，没有转向实体经济，而在其他风险资产类别中流转。最近，全球股市普遍上涨，便是一例。

　　股市应该是反映经济面的领先指数，如果按这个原则，全球股市的涨势意味经济荣景的到来。但实际上，全球经济复苏的步伐还是非常缓慢。这轮股市的涨势，主要是受流动资金过剩的推动，加上投资者转向高风险资产以求取较高的回报。副总理兼财政部长尚达曼最近在多个场合指出，全球经济复苏，不能单靠货币政策，而必须加上财政政策与结构性改革。然而，在许多国家，财政政策及结构性改革，往往会碰到很大的政治阻力。股市的涨势若只受到资金过剩的推动，而不是经济基本面的改善，将难以为继，资金也随时会转向更高回报的资产类别或地区。黄金价格在4月份猛挫，投资者应引以为鉴。

　　在资金泛滥的投资环境下，股市水涨船高，虽然涨势凌厉，但可能还会有上升的空间。美国一名投资经理形容，在低利率及低回报的环境下，投资者“自愿带上手铐”，接受远比过去低的回报率及风险与回报不成比例的投资。在新加坡，最近市值不大的上市公司也发行债券，而银行又再促销复杂的结构性产品，显示投资者在寻求收益时，愿意承担更大的风险。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首席投资执行员林昭杰日前表示，投资者相信目前的低利率大环境会持续很久，所以想方设法要避开短期内潜在的负实际收益率。但他也指出，目前我们是处在低收益及变数很多的投资环境，因此当资产价格节节上升时，投资者要更有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