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利茨：美联储将迎来新主席

2013年08月13日

　　很多央行要么正在进行领导交接，要么即将进行领导交接。他们之中必须对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负部分责任的人——没有采取行动阻止最坏情况发生——将毁誉参半地离开岗位。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对他们的评价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后继者的行为。

　　许多金融业者对监管不严感恩戴德，这让他们在危机前攫取了丰厚利润，并在稍后得到帮助他们进行资本重组的慷慨援助。而且他们往往还能获得巨额花红 ——尽管他们几乎摧毁了全球经济。诚然，宽松的资金的确有助于重振股价，但也可能制造新的资产泡沫。

　　与此同时，许多欧洲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仍显著低于危机前水平。在美国，尽管GDP有所增长，但大多数人的境况比危机前更差，这是因为危机后的收入增长几乎全部落入了最顶层的腰包。

　　简言之，许多危机前在任的央行行长必须对很多问题负责。他们过度相信自由放任市场，以至于对包括掠夺性贷款在内的明目张胆的不当行为置若罔闻，还否认显而易见的泡沫。央行行长们一根筋地关注价格稳定，尽管与他们所允许甚至鼓励的金融放纵所导致的破坏比起来，略高的通胀带来的成本不值一提。他们缺少对证券化风险的了解，更广泛地说，他们没有关注杠杆化和影子银行系统，这让世界付出了沉重代价。

　　当然，并非所有央行行长都应该受到指责。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中国、印度和土耳其都避免了金融危机并不是偶然的。它们的央行行长从自身和他人的经验中认识到，自由放任市场并非总是有效或可以自我监管的。

　　比如，在1997年至1998年的东亚金融危机期间，当马来西亚央行行长支持实施资本管制时，这项政策被鄙视，但后来他的做法被证明是正确的。马来西亚经济衰退时间较短，也以更轻的债务负担走出了危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如今也承认资本管制可能是有用的，特别是在危机时期。

　　这些教训显然事关世界上权力最大的货币当局——美国联邦储备局主席伯南克的继任者之争。

　　美联储有两大职责：旨在确保全面就业、产出增长及价格和金融稳定的宏观层面监管；以金融市场为目标的微观层面监管。这两者紧密相连：微观层面监管影响信贷的供给和配置——而这是宏观经济活动的关键决定因素。美联储没能履行微观层面监管的职责，一个主要原因是它没能达到宏观层面目标。

　　伯南克接班人任重道远

　　任何认真的美联储主席候选人都应该了解有效监管的重要性，及必须让美国银行系统回归到提供信贷的角色，特别是为一般美国人和中小企业提供信贷（即无法在资本市场上融资的群体）。

　　良好的经济判断力和谨慎行事也是必要的，因为美联储需要掂量替代政策的风险，而任何政策都很容易在金融市场掀起波澜。（因此，美国不能让过度支持金融领域，不愿意对它进行监管的人担任美联储主席。）

　　对于通胀和失业的相对重要性，不同官员之间必然存在分歧。因此，成功的美联储主席还必须能够很好地与意见相左的人共事。但美联储的下一任领导人应该致力于确保美国失业率低于现有的不可接受高水平——高达7%或者6%的失业率不应该被视为是不可避免的。

　　有人认为，美国最需要的是有第一手危机“经验”的央行行长。但重要的不是危机期间“在现场”，而是表现出处理危机的良好判断。

　　负责处理东亚金融危机的美国财政部官员表现一团糟，让经济走弱演变为衰退，衰退又演变为萧条。同样的，我们也不能说那些负责处理2008年危机的官员带来了稳健、包容性的复苏。按揭重组的失败、不能让中小企业获得信贷，以及对银行的援助处置不当是众所周知的。在经济急剧下滑时，对产出和失业的预测也是错误百出。

　　对处理危机的央行行长来说，更重要的是致力于降低爆发新危机可能性的措施。相反的，自由放任只能让新危机变得不可避免。

　　继任伯南克的最有力竞争者之一是美联储副主席耶伦（Janet Yellen），她是我在耶鲁大学任教时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她是个绝顶聪明的经济学家，有促成共识的强大能力。她担任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旧金山联储银行行长及目前职位期间，已经证明了她的能耐。

　　耶伦不仅了解金融市场和货币政策，也了解劳动力市场——在失业和工资增长停滞是主要问题时，这是至关重要的。

　　经济复苏依然脆弱，政策需要持续性——也为了对美联储领导的信心，和基于互相理解和尊重的全球合作——耶伦的稳健正是美国决策过程所需要的。总统奥巴马必须在美国参议院的“建议和首肯”下任命高级官员。大约三分之一的民主党参议员据说已写信给奥巴马表示支持耶伦。奥巴马应该听取他们的意见。

　　作者Joseph E. Stiglitz是，哥伦比亚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