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時尚、享受科技便利一族，會關心iPhone 6何時上市，幾時能戴上拉風的谷歌眼鏡？與此同時，美國消費者每年扔棄4億件電子設備，卻很少有人關心這些電子垃圾都去了哪裡？

　　美國環保署表示，只占垃圾填埋場1%體積的電子垃圾所釋放的有毒物質，卻占垃圾填埋場有毒物質的70%。如今美國近半數州已實施電子垃圾回收法案，規定不予填埋或焚燒，以免有毒重金屬鉛、汞、鎘等污染空氣、水和土壤。對能繼續使用的舊電子品則再利用，減少原材料損耗，保護自然資源。不過，仍有不少電子垃圾被填埋、積存、出口海外。

廠商參與 環保兼促銷

　　美國有二十多個州立法管控電子垃圾。根據「紐約州電子設備再生再用法（NYS Electronic Equipment Recycling and Reuse Act）」，自2011年4月1日起，電子產品生產商必須在州內提供相關品牌電子垃圾回收服務，回收率不達標須罰款，若超額完成指標，可記錄信用或轉賣額度。

　　這部法律要求製造商通過多種方式推展回收方案：包括產品手冊、銷售解說、廣告與媒體稿、社區宣傳，開通回收信息網站和免費電話等。另外，生產商必須至少推出以下任一回收服務：郵遞回收、現場回收活動、固定接收站。單獨或與其他生產商、零售商、政府或非營利機構聯合推出皆可。

倉庫內堆積的廢棄電子品。（4th Bin提供）

　　據紐約州環保廳指引，消費者可上網查閱「紐約州覆蓋電子設備——生產商及品牌註冊表（Registered Covered Electronic Equipment（CEE）Manufacturers and their Brands），找到相關電子產品的廠商及品牌，撥打公司免費電話或登入公司回收網頁，瞭解回收資訊。值得一提的是，消費者若購買了一家製造商的產品，可要求其免費回收一件別家製造商生產的同類產品。

回收觀念 消費者淡薄

　　消費者李新印象中，「電子垃圾回收」的概念不陌生。「Best Buy（百思買）可以免費shred（切碎）電腦。」但他坦言沒有去做。他在搬家時把舊電腦放在了房東院子裡，而一些像電子書、黑莓手機等小電子產品，有的回中國時帶給父母用，有的收在抽屜裡。

4th Bin共同創辦人John Kirsch（右）和Michael Deutsch。（4th Bin提供）

　　產品說明書有回收產品的說明嗎？李新表示：「密密麻麻的小字，誰會去看有沒有回收內容？」商家提醒？「不記得有人對我說啊。」在他記憶中，似乎商家會貼出宣傳海報。他曾在蘋果網站找到回收專頁，填報自己的iPhone 4各項資料，比如什麼顏色、多少內存，是否附帶USB連接線、電源適配器，是否浸水、刻字等，由蘋果簽約回收公司PowerON網上即時反饋回收估值25元，免運費郵寄。「但我一直懶得寄」。目前他所用過的回收服務，只是在蘋果專賣店回收蘋果筆記本電池。

顯像管電視機生產線（如圖）已經大大減少，陰極射線管玻璃回收行情艱難。（Getty Images）

　　而談到各種回收方案，李新表示自己印象最深的是「以舊換新」活動。最近他收到來自移動運營商AT&T一條短訊提示，通過AT&T Next方案可以每年更新智慧手機。李新去門店詢問，得知新機可以零首付，分期付款。他想了想作罷：「我並不需要年年換手機，太浪費（資源）了吧？」

　　另一名消費者小張表示，她是在2013年8、9月的時候，通過自己手機方案的提供方AT&T瞭解到蘋果有「以舊換新」計畫，於是拿iPhone 5換了一台iPhone 5s。「說實話，我並沒有把這往『回收電子垃圾』的方面想，當時幾個好朋友都說換新手機，好耶！就去了。」小張直言，「以舊換新」的推銷意涵似乎大於回收意義。

追逐時髦電子產品的你，有沒有想到它背後的電子垃圾？（Getty Images）

回收變商機 反增負擔

　　根據上述法案規定，電子產品生產商須每年上報銷售額，由紐約環境部門據此配給回收額。但不難理解生產商喜歡反過來想，從「賣一台要收一台」轉換成「收一台要賣一台」的思路。有紐約市不具名回收業人士指出，生產商和銷售商進行回收的一大部分動力，正在於從中看到了商機。而頻繁的更新換代，難免造成電子垃圾數量的增長，增加環保回收的負擔。

　　該人士認為，這是歐系環境保護法規的思路，但不太符合產銷商天然的逐利衝動。「對，我們看見（生產商）在不少地方有合約回收點，但他們最關心的是賣了多少電子產品，而不是收了多少。」他表示，在環保部門監管不力，生產商不聞不問的情況下，一些簽約回收站在記錄採收的電子垃圾重量時，會虛報數字，「我們叫它『幽靈重量』。」而（法律規定）銷售商不准出售未登記的電子產品，電子產品更新太快，本就難監管，且商家就是要賺錢的，規範很容易被利益衝破。

香港海港停泊著據稱是美國運送的電子垃圾貨船。（Getty Images）

　　而加州環保廳有害物質管理局項目經理錢欣工程師表示，在她從事電子垃圾監管工作的數年中，能看到製造商比較積極地響應政策。錢欣介紹，在加州，消費者購買斜角線大於7寸的電子產品時，價格中會包含相應費用，州府通過製造商得到這筆收費后，用於補貼回收商。她還表示，現在不少製造商遵循「綠色設計」理念，在生產環節儘量少用鉛等有毒金屬，且實施無鉛焊接，讓產生的電子垃圾減少危害。

政府便民 面向公寓樓

　　去年5月，由多家電子產品生產商資助，紐約市清潔局與加州註冊的電子回收國際公司（ERI）合作，推出一項名為e-cycleNYC的電子垃圾免費回收服務，向任何超過10戶人家的紐約市公寓樓開放申請。

　　根據參加公寓樓的類型和規模，e-cycleNYC提供不同服務選擇。若公寓樓含10戶及以上人家，e-cycleNYC會上門收走樓宇管理方儲存的電子垃圾；若含50戶及以上人家，e-cycleNYC提供上鎖儲放箱；若不少於250戶，e-cycleNYC將舉辦大型回收活動。

香港環保團體呼籲「停止有毒垃圾貿易」。（Getty Images）

　　採收電子廢棄品包括有線電視/衛星電視機頂盒、電腦、傳真機、硬盤、鍵盤、筆記本電腦、鼠標、移動電話、顯示器、隨身音樂播放機、列印掃描機、小伺服器、平板電腦、電視機、vcr/dvr/dvd播放機、電子遊戲機。

　　這些回收品，即紐約州電子垃圾回收法規定從2015年1月起居民不能再當一般垃圾扔棄的電子產品。e-cycleNYC目標在該條法規生效前，讓全市大部份公寓樓加入。

　　電子垃圾不能扔進一般垃圾箱，意味著不能再混同一般垃圾由垃圾車運送，進行填埋或焚燒，因這種運輸和處理方式容易導致有毒物質洩漏，貽害環境和健康。而紐約市清潔局之所以選中ERI，因為該公司遵守最嚴格的環境標準，得到業界e-stewards和R2/RIOS認證，不對回收電子物品進行垃圾填埋或非法出口。垃圾填埋可能會使重金屬滲入地下水或土壤，而出口到貧窮國家，落到不法回收者手中進行隨意拆卸、提煉、焚燒等處理，已造成嚴重土壤、水和空氣污染。

伊利諾伊州一家Staples文具店內的電子垃圾棄置點。（Getty Images）

上門回收 政策受到擁護

　　頗有環保意識的劉先生表示，這類服務推展到居民家門前很有意義。「我有時候聽說哪裡辦回收活動，過去一看，不收電子垃圾；聽說專門辦電子垃圾回收，又沒時間去。有時開車經過一家（電子垃圾）回收中心，哦，這裡有，下次來。但離家太遠，總懶得去。」

　　劉先生且表示，他個人只知道充電式電池不能扔進垃圾箱，但尚未聽說2015年就不能把廢舊電子產品扔進一般垃圾箱。「不知情的人恐怕不少。政府還要加強教育，也要更大力推廣好的項目」。

　　據悉，紐約市有一半以上人口居住在公寓樓，一半以上人口沒有汽車，而紐約市電子垃圾回收率又低於全州平均水準，因此這項市府舉措贏得支持者不少，包括紐約市曼哈坦華人居民最集中的公寓樓之一，華埠孔子大廈。大廈董事長于金山表示：「電子產品內含的一些金屬有毒，不當處理，會產生嚴重環境污染。政府上門來收集，那就太好了。」他表示，孔廈居民有時候一天扔棄幾十台電視機或電腦，經工友分揀後，清潔局每週來收。如果清潔局在樓內開展相關項目，一開始就對電子垃圾分揀採收，就更好。

中國環保人士堆起電子垃圾警示民眾。（Getty Images）

　　對樓宇管理方來講，e-cycleNYC無需工友將沉重的電子廢棄品拎到路邊。對沒有汽車的個人或家庭，不用煩惱拉著電腦、電視去回收站，樓內就可完成採收。

　　然而，有研究者認為，目前全美州市政府各自推出的電子垃圾扔棄禁令以及回收項目，尚零散不成氣候，可實施性較差。去年9月在美國化學學會一次會議上，爾灣加大的薩福（Jean-Daniel M. Saphores）代表研究組發表論文指出，2010年全美有8400萬台廢舊電視機、2億台移動電話和幾百萬台老電腦在民宅壁櫥、閣樓、車庫及土庫積灰。而是否存在一個電子垃圾扔棄禁令，對家庭選擇扔棄還是回收電視機沒有「統計學上顯著」的影響，對移動電話等小型電子產品的回收率則略有拉提。

　　專家指出，儘管生產商須依法撥款資助私營或政府的回收項目，但讓生產商擔主責的思路存在一定缺陷，仍無法確保執法的財力物力和動力，連普及電子垃圾回收知識，都力有不逮。而營造良好的政策環境，鼓勵專業回收企業發展，編織覆蓋面廣的電子垃圾回收體系，是當務之急。

回收企業 面對特定客戶

　　紐約州電子設備回收法規定，包括個人、學校、政府機關、50人以下企業、75人以下非營利機構，以及國稅法定義的501（c）（3）免稅非營利機構的電子產品消費者，在要求製造商回收其廢舊電子品時，可免繳費。也就是說，製造商在回收時提供免費區間，只對50人以上企業、75人以上非營利機構，以及需要資料安全處理、擦除數據、設備翻新使用、上門收集等額外服務（premium services）的消費者收費。

加州一個回收倉庫內待拆卸的陰極射線管顯示器。（Getty Images）

　　與製造商合作的回收企業提供免費服務。比如與蘋果公司合作「再用與再生專案（Reuse and Recycling Program）」的PowerON公司。消費者可免郵遞和包裹費用，將iPhone、iPad，Mac或PC電腦寄送到PowerON。若經鑑定依然可用，則作價一份蘋果禮品卡，若無用，則免費回收。

　　大部分回收企業沒有製造商合約和贊助，法律亦未規定製造商要在每個社區設置回收點。有的接收站（collection sites）或兼具接收功能的分類站（consolidation facilities）從州政府、私人基金會，或循環再生企業（recycling facilities）獲得資助。比如下東城生態中心（East Side Ecology Center）在布碌崙總統街（President Street）的電子垃圾倉庫，免費接收紐約市居民、市內50人以下企業和各種規模非營利機構送過去的電子廢棄品，並連年在皇后區植物園等地舉辦社區免費回收活動。其資助方不僅有紐約州環保廳、紐約市公園局和清潔局，還有蘋果公司合約回收企業之一的Sims Recycling Solutions。另有一些新興企業則面向當地社區、特定客戶群以提供專精收費服務，近年來方興未艾。

　　2010年在紐約市創辦電子垃圾接收分類公司第四箱（4th Bin）的基爾希（John Kirsch）表示，他和共同創辦人多伊奇是兩個「技術男」，當初闖進這一領域，是看到了不健全的電子垃圾回收體系背後的機遇。剛巧當年也正是紐約州對電子垃圾處理進行立法。「取名『第四箱』，是因為紐約市現在有黑、藍、綠三個垃圾回收箱，缺的就是那第四個電子垃圾回收箱。」4th Bin對家庭和企業提供上門收費採集電子垃圾服務。個人與家庭客戶「多為中高收入階層」，而企業客戶包括約會網站Match.com和希爾頓酒店等。

　　談到4th Bin的特色服務，基爾希指出，一般回收要人們郵遞或親送到回收站，但4th Bin提供專業技術人員上門採收，「他們不是普通收垃圾工，這一環節我們也不外包給別的公司做，為了確保客戶感受專業、熱情的服務品質。」此外，他們不設最低重量和最高容量要求，且按國家標準技術研究所建議的NIST 800-88媒體淨化標準，對回收品進行最安全的數據銷毀。

　　需要指出的是，電子產品製造商的免費回收服務中不包括數據銷毀；若另需銷毀數據的額外服務，同樣需要付費。紐約州電子回收法規定各家製造商在回收網站上提供資訊，指導消費者提前銷毀電子品上的數據。不過，還是有一些消費者並不清楚何謂安全的數據銷毀。據紐約州環境保護廳提醒，硬盤格式化或文檔刪除，並不會銷毀電子產品上的機密或個人信息。而根據回收法，除非當地法律另行規定，除非製造商、回收機構人員涉及知情、蓄意或重大疏忽性濫用，不然他們不用為回收電子品上存儲的任何形式資訊負責。

　　4th Bin另一特色是面向企業客戶，開發新穎的回收套餐服務。雖對於居民的禁令部分遲至2015年才生效，但自2012年1月起，紐約州已禁止企業將電子垃圾隨意扔棄。自此後，企業不能將電子垃圾扔在路邊，或交給未向州府註冊的回收商。4th Bin最新推出的「高級資產管理（Advanced Asset Management）」項目，旨在讓企業客戶實現電子產品投資最大化。4th Bin擔當「IT設備投資組合經理」的角色，為客戶管理所有電子用品庫存，通過比對帳面價值與預估/現行市價、考慮折舊情況等，來精確判定售出設備的最佳時間。換句話說，在電子產品變成電子垃圾前，4th Bin即已介入管理。而隨著企業客戶業務發展，電子設備種類、數量、更新頻率變化，4th Bin的電子產品投資組合管理將跟進，提供最優分析。

　　這一項目頗符合爾灣加大研究員薩福在報告中所說，要建立更為行之有效的電子垃圾回收體系，必須有大局觀，「著眼於（電子）產品的整個生命週期。」電子垃圾回收企業的創新能力，在不斷更新業內風景。不同的只是，從環境保護者的角度提出大局觀，是為讓「電子垃圾對自然環境和公共健康產生的危害最小化」，而業者善於從普通消費者思路出發，抓住需求，考慮成本利潤，研發針對不同群體市場的回收項目。不同參與方的利益驅動，使得電子垃圾回收的行業體系漸趨完善。

印度環保人士反對電子垃圾進口。（Getty Images）

垃圾去向 利益、環保PK

　　基爾希頗為自豪地指出，「得到美國電子廢棄物回收企業認證標準——e-Stewards標準的紐約市公司，唯有4th Bin一家。」此外，4th Bin亦得到美國環保署支持開發的R2（Responsible Recycling Practices）標準等四項環保認證。紐約市府電子垃圾回收信息網頁，將4th Bin列為推薦企業之一。

　　跟那些不向州府註冊，也無認證的企業不同，4th Bin自稱秉持最嚴格的原則，對回收物不久貯、不填埋、不出口。

　　而業內廣為人知的是，不少回收企業提煉電子廢棄物中的稀土、貴金屬獲利，但類似裝有陰極射線管（CRT）的顯像管電視機和電腦顯示屏，因被平板電視機和顯示器擠出市場，導致回收利用CRT這種含鉛玻璃管的成本越來越高，常遭回收業者隨意處置。按回收公司Vintage Tech Recyclers首席執行官吉布森（Karrie Gibson）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說：「它們將陰極射線管堆積起來，或者將其送到填埋場，甚至海外。」而這三種去向，都可能引起嚴重的鉛洩漏問題。據悉，每台顯像管電視機或電腦顯示屏內陰極射線管所含鉛高可達8磅。

　　根據電子垃圾研究機構「透明星球」（Transparent Planet）2012年公佈的一份報告，美國有6.6億噸CRT玻璃積壓，估計循環再生總成本為3.5億元。這份報告指出，一些電子產品製造商專挑成本報價較低的回收業者放給合同，殊不知低於市場的報價，非但不能確保恰當循環再生，反而一定程度加劇了陰極射線管積壓現象。紐約州法規定，電子垃圾收集、分類和再生機構均不能將電子垃圾貯藏超過一年。以陰極射線管為例，違反其管理規則的長時間貯存，將使其喪失「資源保護及回收法（RCRA）的豁免資格，落到危險廢料的管制範圍。

　　將電子廢棄品運到公司分類設施後，4th Bin會將其分成可再用與可再生兩類。公司對可再用品進行翻修，然後按市場價出售或捐贈給藝術家、非營利機構等；對可再生品則由4th Bin交由負責任的下游合作夥伴，將危險物質分離、循環再生成塑料金屬材料後，製造新產品。由於流程和去向清晰，4th Bin能確保倉庫井井有條，存品不堆積。

　　有時，符合電子垃圾操作防洩漏安全標準的運輸、拆卸、分解費用，甚至比提煉再用貴金屬等物質的收益還高。儘管如此，4th Bin表示，不會將回收品出口到「物質作價較高、但合道德的操作標準較低」的國家。基爾希介紹，曾有中國回收仲介接觸4th Bin，但被他們拒絕。基爾希有個兄弟曾長期住在中國，對中國環境污染感同身受。「4th Bin不會出於經濟利益，利用中美間電子垃圾進出口管制的漏洞，將危險與敏感物質送到海外或魯莽拆卸設備的拾荒者手中」。

　　中國是電子垃圾主要出口國之一。根據最新聯合國報告，全球7成電子垃圾運到中國。位於電子產品主要製造區的廣東省貴嶼鎮，就一直是電子垃圾集中地。報告稱，燃燒電路板、塑料和銅線，或用鹽酸提取有價值金屬，使得鉛、鈹和鎘等有毒重金屬污染空氣、水和土壤。許多當地兒童血鉛濃度超標。稻農不敢吃自己種的米，也不貼出產地「貴嶼」，與此同時，廣州市卻發現一些大米和米製品鎘超標。而拆解、填埋或焚燒平面顯示器，可能導致汞洩露，尤其容易在食物鏈中的魚類一環蓄積。

　　美國等國家違反聯合國「巴塞爾公約」（Basel Convention），向中國、越南、印度等發展中國家出口電子垃圾，不僅遭到聯合國報告披露，《華爾街日報》早在2007年就撰文揭開美國電子垃圾「出口轉內銷」的路徑。時至今日，中國從回收電子產品中提取鉛，製造廉價首飾和兒童玩具，遠銷美國而事發，似乎說明，在這個全球化時代，污染是地球村上人人身受，也需要人人警醒。

　　根據聯合國智庫「解決電子垃圾問題（StEP）」聯盟報告，目前，電子垃圾已成為美國增長最快的垃圾類別。去年美國生產940萬公噸電子垃圾，中國緊隨其後，生產730萬公噸。按人均產出算，美國更是遙遙領先，達到人均66磅，國際人均水平是15磅，中國人均12磅。

　　去年中國有1110萬公噸電子產品上市，領先全球，美國約為1000萬公噸。除了對付日益增長的本國產電子垃圾的處理壓力，中國還要應付進口份額，壓力沉重。在StEP報告中，2010年全球十大廢棄電視機出口國與地區中，中國位列第四位；全球十大廢棄顯示器出口國與地區中，中國排第二；十大廢棄電腦與手機出口國與地區中，中國香港均列榜首。而香港不過是電子垃圾轉移到阿聯酋和中國大陸的中轉地。

回收監管 各州自行立法

　　根據上述報告，全球廢棄冰箱、電視、手機、計算機、顯示器等電子垃圾的總重量，將從2012年的近4890萬公噸，達到2017年的6540萬公噸，堪比200座帝國大廈的重量！未來數年，美中兩國將領跑全球電子垃圾生產「賽程」。

　　目前，美國尚無聯邦法律管制電子垃圾處理與出口問題。2011年兩院有一批兩黨人士提出「負責任電子回收法案（Responsible Electronics Recycling Act）」，其中針對出口管理，提出限制向發展中國家，即非「經合組織（OECD）」及歐盟會員國出口電子垃圾；允許可再用（reuse）的電子物品出口，但須確認目的用途無誤，包裝嚴密不洩漏，經檢驗後再發送。

回收品分類裝箱。（4th Bin提供）

　　不過，這部聯邦法案未獲通過。全美現有二十多州自行立法。而各部州法涉及的實體不同，根據「電子回收協調信息所（ERCC）」的歸納，只有加州、紐約、夏威夷、馬里蘭和西維吉尼亞這幾州管制包括居民、企業、政府機關、非營利機構、慈善團體和學校的所有實體。且各州管制的電子垃圾範圍也不盡相同。而對電子垃圾出口，即便像加州這樣有跟蹤制度，沒有一部州法可以在全面有力地管制電子垃圾處理和出口問題上，發揮比聯邦法更重要的作用。

　　美國環保署自身沒有指定任何電子垃圾管理標準，但它鼓勵回收企業申請兩種公認的認證系統，即e-Stewards和R2標準。環保署強調，兩種標準都圍繞環境保護、工人健康、數據安全及操作規範，設立了負責任回收利用廢棄電子品的指引。

　　據環保信息網站Earth 911資深廢物流分析專家Trey Granger的文章介紹，R2標準在制訂過程中得到環保署的協助。不過，R2標準對電子垃圾出口管制比較松，因為環保署希望探索國內可能不存在的接受市場，但署方要求回收企業得到出口國文書後再寄送。

　　在環保署網站，針對廢棄電子品出口，署方表示可以幫助出口商獲得發展中國家有關文書，說明進口這種廢棄電子品在他們國家合法。

　　相較於R2標準在出口方面的寬鬆，e-Stewards標準規定不准向缺乏處理能力的發展中國家出口廢棄電子品。

英國環保人士用人一生可廢棄的電子產品搭建一個垃圾巨人。（Getty Images）

　　2011年，e-Stewards認證機構，環保團體「巴塞爾行動網路（Basel Action Network）」在現場稽查芝加哥回收公司Intercon Solutions後，決定至少兩年內不予核發認證。該機構發布新聞稿稱，有照片和文書證明Intercon Solutions公司場地上的集裝箱被發送往中國，他們還從香港當局獲得開箱驗證。一年後，Intercon Solutions起訴「巴塞爾行動網路」損壞公司名譽，致使客戶流失。該公司辯稱，它們與別的公司合租一塊場地，寄送有毒電子廢棄品的公司另有別家，但巴塞爾行動網路堅持原來決定。

　　不過，「電子回收協調信息所」在2012年舉辦的一次行業研討會上總結，擁有認證亦非一定可靠。除了上述公認標準外，還有別的認證標準行世，沒有統一標準，容易引起消費者混淆以及魚目混珠。會議還總結了電子垃圾監管體系的其他問題，比如，電子垃圾範圍和種類隨著電子產品的不斷變化而變化，引起監管難度；扔棄小型電子垃圾到普通垃圾箱，員警很難發現執法；垃圾採收站點分配不均，在有的地方稀缺，有的地方又重疊；消費者行為難以預測，採收方案跟不上消費者期待等。

　　那麼，在監管體系正待進化的過程中，作為一個肩負環境、道德責任感的消費者，如何自覺、妥善地處理日常電子廢棄品呢？到有電子垃圾處理法州份的環境部門查找註冊製造商、回收商，尋找認證回收企業，訪問回收站，追蹤電子垃圾的最終處理地點，是幾個起碼步驟。杜絕電子垃圾對環境和健康的破壞，關愛地球上每一個角落的生命，應從人人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