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www.cnn.com/2019/01/15/opinions/james-watson-not-alone-in-racist-thinking-graves/index.html

有“DNA之父”之称的美国生物学家、现年90岁的詹姆斯·沃森近日因其言论被认为涉嫌种族主义，被其所在的冷泉港实验室剥夺荣誉教授等头衔，引人唏嘘。沃森早年因发现DNA双螺旋结构而名声大噪，并在1962年与莫里斯⋅威尔金斯、弗朗西斯⋅克里克共同获得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后因屡次发表刺耳言论而遭到社会各界的谴责与排斥，一度因生活困窘卖掉自己的诺贝尔奖章。一代传奇如此收场引发广泛争议。

人生新低谷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月14日报道，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的最新纪录片——《美国大师：解码沃森》（如图）于本月2日上映，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沃森早年曾因发表“种族智力论”而遭到强烈抵制，主持人此次在片中问他对这一问题的看法是否有所改观。没想到，沃森十分坚定地给出了否定答案：“不，完全没有。黑人与白人的智力测试结果存在差异，我相信这个差异就是遗传因子决定的。”

沃森是20世纪享誉全球的分子生物学先驱，是科学界极负盛名的“DNA之父”。然而在进入21世纪后，沃森却屡屡因惊人言论被贴上了“种族主义”“性别主义”“反同主义”等多个负面标签，名声一落千丈。英国《独立报》称，在最新纪录片播出后，沃森的原工作单位——纽约长岛冷泉港实验室迅速发表声明，与这位“老领导”彻底断绝关系。声明谴责其言论是在“滥用科学为偏见背书”，是不道德且缺乏依据的。

美国冷泉港实验室是享誉全球的著名分子生物学研究机构，一共走出过7位诺贝尔奖得主。在该机构供职近40年后，沃森2007年因种族言论而遭到解雇。不过考虑到他的巨大贡献，该机构之前仍然为他保留着“荣誉主管”等3个荣誉头衔。然而在PBS的纪录片播出后，这位老科学家连最后的学术荣誉也未能保住。

“科学”怪谈

据《独立报》盘点，沃森毕生所发表的奇谈怪论不胜枚举，“打击范围”跨越多个种族。早在21世纪初，他曾断言“肤色与性欲相关”，且“颜色越深欲望越强烈”；他的原话是：“你听说过《拉丁情人》（美国上世纪50年代电影），但没听过‘英国情人’吧？只有《英国病人》。”他曾出言贬低女性在数学等方面不如男性，女科学家只会给男性同僚带来“乐子”而非“效率”。他还高调发表过反同性恋言论，称：“如果能发现决定性取向的基因，那么母亲有权利生出一个不带同性恋倾向的孩子。”

在2007年，James Watson在接受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杂志采访时表示，他“对非洲的前途天生悲观”。他表示，“我们所有的社会政策都基于这样一个设想：非洲人的智力与我们相同，但所有试验都表明并非如此”。他说，人们有一种自然的愿望，认为所有人应该平等，但“那些和黑人雇员打交道的人发现事实不是这样”。

他的这一言论公布之后，一石卷起千重浪，所有以“政治正确”而不是“事实正确”为出发点的人都纷纷猛烈炮轰他。英国的各种政客，比如技能部部长戴维－米兰，比如伦敦市市长利文斯通等，都谴责他种族主义。而他所在的美国纽约长岛冷泉港实验室（the Cold Spring Harbor Laboratory，CSHL）更是将他暂时停职。自1968年开始，他便成为了该实验室的主任。他担任该实验室主任和主席约35年，并被该实验室授予永久的荣誉称号。

结果，他因此穷困潦倒，在2014年12月4日，不得不将自己的诺贝尔奖章拍卖，他是第一位拍卖诺贝尔奖章的人。最终该奖章以480万美元的价格落入了俄罗斯首富Alisher Usmanov的手中，James Watson因此获得了410万美元。但是，首富迅速将奖章还给了Watson，他发表了如下感人至深的说话：

In my opinion, a situation in which an outstanding scientist sells a medal recognizing his achievements is unacceptable. Watson's work contributed to cancer research, the illness from which my father died. It is important for me that the money that I spent on this medal will go to supporting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the medal will stay with the person who deserved it.

（在我看来，一位杰出科学家出售对他成就贡献的奖章，这种情况是不能接受的。Watson对癌症研究做出了贡献，我的父亲也是因癌症而死。我在这枚奖章上所花费的钱能够用来支持科学研究，这很重要。这枚奖章将继续和值得拥有它的人在一起）。

面对种族主义的指责，在2008年BBC的纪录片中，Watson这样表示：

“I have never thought of myself as a racist. I don't see myself as a racist. I am mortified by it. It was the worst thing in my life."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一个种族主义者。我也不认为我是一个种族主义者。我对此感到屈辱。这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但无论以政治为第一出发点的人们以什么样的压力施加给他，无论因此陷入穷困潦倒，他依然坚持人种的智商差异由遗传决定。

2019年1月2日，美国公共电视网PBS播出"美国大师"系列纪录片，在片中Watson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并未被改变。早已让Watson离职的冷泉港实验室在1月11日，宣布剥夺之前颁发给他的荣誉头衔。

另一方面，沃森的晚年境遇也引发不少社会反思。在英国舆论看来，沃森的言论虽应受到谴责，但只因不当言论就将其“封杀”又未免矫枉过正。英国《卫报》也认为，如果仅仅只因为一些令人不快的观点就让一位成就斐然的科学家噤声，“那这个世界真的很悲惨”。

《独立报》称，如今年逾九旬的沃森居住在一所疗养院接受护理。去年10月，他不幸遭遇一场车祸，目前处于“微弱意识”状态。他的儿子鲁佛斯表示，其实舆论对父亲的基因学见解过于断章取义。对于被褫夺荣誉称谓的做法，鲁佛斯表达了不满：“父亲在这所实验室投入了毕生的心血，如今他们却把他当成了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