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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2月18日,农历大年初四的上午,87岁的邓公再次来到上海过春节。他登上上海新锦江大酒店41层的旋转餐厅,站在大厅里悬挂着的上海和浦东新区地图前伫立良久。
在听完上海市领导浦东开发情况的汇报后,他说“浦东如果像深圳经济特区那样,早几年开发就好了。开发浦东这个影响就大了,不只是浦东的问题,是关系上海发展的问题,是利用上海这个基地发展长江三角洲和长江流域的问题。”
邓公很清楚,作为中国最大的金融中心和资本市场,上海经济在全国举足轻重。
此时,虽然浦东的正式开发还不到一年时间,但上海的起势已经不可阻挡。
百年上海从不缺财富的故事,更不缺财富的创造者。
1991年,18岁的江南春正在上海家中积极复习准备高考,“改革开放”对他来说只是必须重点复习的名词,他还没时间去想太远的事情。
小他7岁的的杭州小学生黄峥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奥数比赛准备着,即使被称为“学霸”也不敢松懈半分。
此时,30岁的周正毅正穿着时髦在一家娱乐会所门前热情招呼着客人,这家店是他靠着数年间往返日本走私101生发水赚到的。他的红颜知己毛玉萍还在香港打工,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上海首富夫妇。”
而28岁的刘益谦虽然还没有捧上两亿多的“鸡缸杯”喝茶,但年轻的他已经在上海股票圈引起轰动,此时的他刚刚将一年前以每股100元价位买入的100股豫园商城以每股1万元卖出,净赚100万,被称为“股神”。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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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8岁的江南春带着一摞红色证书被保送到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一脸书生气的他在这座校园里如鱼得水,发表了不少诗歌,成了远近闻名的“诗人”。
写诗一流,赚钱也是一流。
靠着卖贺卡、卖花、卖书,极具头脑的他赚得不亦乐乎。倒也不是他家里多缺钱,而是一向自负的他觉得会赚钱是种能力。
不过,赚到的钱都被江南春用来请客吃饭,用上海话说“吃光用光,身体健康”。
赚钱看水平,造势更是江南春的本事。
大二时候,为了当选学生会主席,精心准备了演讲稿的他还不放心,又凭借一顿饭的成本串联了全校16个系的学生会主席拉票,最终以159票成功碾压所有参选者顺利当选。
可当选后的江南春也因此欠下数百元的巨额债务,入不敷出的他痛彻感受到政治课上说的“资本主义的竞选是靠金钱堆砌”的道理。
恰好此时有家上海本地广告公司找到华师大学生会,希望请一些学生兼职拍广告,每月底薪300元。
喜出望外的江南春不仅找到了一圈学生,自己也靠着兼职把外债全部还上。随着商品大潮的不断冲击,宁静的象牙塔内也沸腾起来,曾经光环缠绕的“诗人”已经成为“穷人”的象征。
深有体会的江南春开始将全部时间扑到赚钱上,早上7点起床,骑车5个小时去见客户,谈10分钟,再骑5个小时回学校。
但无论白天多忙多累,洗漱干净的江南春必定在晚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学校舞厅,风度翩翩地和心仪的女神跳舞,之后还要和人家边散步边畅谈一个多小时的文学。
虽然辛苦,心灵眼活的江南春却看到了广告的前景,课余时间他几乎四处撒网,寻找客户。
大三时,凭借着华师大学生会主席和中文系高材生的身份,极富亲和力的江南春在卢湾区商委的支持下,将淮海路的商厦形象工程几乎全部承包下来,每月数万的收入让他在和学弟学妹谈论理想和文学时中气十足。
不久,在熟人介绍下,江南春又在为无锡市的一项市政工程户外广告中赚到了50万元,筹资了100多万的他成立了永怡传媒,一夜之间成为“富豪”。
1995年,22岁的江南春从华师大毕业。
也是在这一年,34岁的周正毅拉着刚回到上海的毛玉萍在黄河路开了家“阿毛炖品”,挖到了第一桶金。
因为“阿毛炖品”的菜价不菲,来吃的顾客非富即贵,这让周正毅搭上了许多政商界与金融界的人脉。
据传,鼎盛时期的“阿毛炖品”是上海金融界不二选的“公关食堂”。
自古眼光和地位成正比,这群食客中就有高人悄悄点拨了周氏夫妇赚钱的门路。
当时很多国企都在排队上市,员工手里的股票还不能及时变现,大家都觉得这些股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谁也没想到,好好开着饭店的周正毅忽然以2-3元的低价把近60家公司的职工股全部收购,近百万的投入让人很怀疑周正毅是不是疯了。
可结果是周正毅不但没有疯,还大赚特赚了一笔。随着收购的公司慢慢上市,他手里原来2元的职工股平均至少翻了十倍,回报率惊人。
与此同时,得到高人指点的周正毅以“阿毛炖品”为抵押,通过贷款大量收购上海的烂尾楼,随即通过营销公司包装再转手卖出,其中所得利润几乎数亿。
空手套白狼的伎俩让周氏夫妇彻底品尝到资本的甜头,狂喜不已的他们继续在股票和房产市场不停倒腾,
仅凭这两个行业的回报,一年后,35岁的周正毅已经在上海滩富甲一方。
这边改革开放后的上海首富呼之欲出,那边未来的上海首富还只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学生。
14岁的黄峥进入杭州外国语学校学习,他是母校十八年来唯一一个考入该校的学生。
同一年,32岁的刘益谦正在上海国债期货交易市场厮杀,在上海房价均价2000元/平的背景下,他的身家早超过上千万,成为上海最早暴富的一批人。
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上海已经掀起了改革的巨浪,所有人都意识到空谈理想和主义远不如一叠叠钞票来得实在,争先恐后扑腾在各种赚钱的机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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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7岁的刘益谦感觉自己一直孤军奋战,实在力不从心,次次靠机会起势的他开始筹谋着新的生意。
早年的刘益谦开的是家“皮包公司”,真的是做皮包,做了十多年。
因为舅舅开了个皮具作坊,家里并不富裕的刘益谦初中毕业就跟着舅舅学做皮具生意,开始闯荡江湖。
1983年,20岁的刘益谦在豫园商城开店,因为经常外出进货,回到上海总打不到车,心思活络的他意识到上海出租奇缺,立即拉着哥哥买了两部车,托人办理了相关证件,一同干起了“差头司机”。
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中,刘益谦接触到了很多新事物。
1990年,27岁的刘益谦在开出租时总碰到许多不差钱的炒股乘客,这让他意识到又一个新的创富机会到来了。
当时很多人都想着去买股票,但精明的刘益谦盯上了股票认购证。作为计划体制下特有的准入证制度,有认购证的人才有资格买股票。
“打桩模子”(黄牛)刘益谦默默计算后发现,股票认购证的中签率为10%左右,而中签后的价格回报率惊人。
于是,他劝说家人拿出开出租赚的钱大量囤积认购证,等价格上升后再抛出去,成本30元一张的股票认购证被他以差不多6000元价格卖出,前后翻了200倍,相比炒股稳赚不赔。
在上海的股票和期货市场沉浮多年后,刘益谦认为自己都是在小打小闹。见惯了风风雨雨的他明白,只有通过实力雄厚的资本运作才有机会攫取更大的利润。
2000年,37岁的刘益谦带着刚成立的“上海新理益投资”杀入资本市场,所向披靡,分别以受让或竞拍的方式先后进入北大车行、河北华玉、百科药业、安琪酵母、威达医械等上市公司的股东行列,将尚不被大众熟知的法人股悉数收入囊中。
随后,“新理益”又购入爱使股份普通股1500.65万股,刘益谦也从资本市场的观望者摇身一变成为资本玩家。
此时,刚满20岁的黄峥在浙江大学埋头学习,和江南春一样,他也因学业优秀直接从杭州外国语学校保送到了浙江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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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学之后的黄峥经常在专业论坛上发表自己关于计算机技术的看法,因为见识独到,不仅拥得同学们的欣赏,还引起了一个IT大佬的关注。
这一天,黄峥收到一个陌生人私信,对方很客气地一口一个老师向他请教专业问题。
黄峥也很认真地回复,一来二去才知道对方居然是网易的丁磊。
随后,丁磊特意从北京赶来浙大寻找黄峥,邀请他加盟网易。这让黄峥很感动,也很意外,可还是以未完成学业婉拒了对方。
此时的黄峥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国深造,希望继续自己喜欢的计算机技术研究。
这一年,41岁的周正毅已经拥有4家上市公司,他和毛玉萍早在香港回归时就将家搬到价值数千万的香港渣甸山别墅,成为了刘銮雄的邻居。
哥也是有钱人了!站在山顶豪宅的周正毅环视四周很是得意。
不过,当《福布斯》年底估算周正毅的身价为0.66亿美元时,他很生气。感觉受到伤害的周正毅找来媒体说:《福布斯》是在扯淡,我的资产超过了150亿!
这番话让香港的吃瓜群众一夜之间认识了这对从天而降的“内地土豪夫妇”,而二人也热衷结识名流,觥筹交错间拍照留影,好不热闹。
很快,周正毅和毛玉萍来香港的真正目的显现。
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香港股市和房地产一片低迷,周正毅夫妇凭借从中国银行香港分行顺利贷出的21亿港元,通过旗下“新农凯”一头扎进香港股市,大量购买了长江实业、和记黄埔等李嘉诚旗下的蓝筹股,等到股市反弹抛出后,获利数亿港币。
有钱还有绯闻,那段时间的周正毅是香港坊间八卦的重要主角,相继和章小慧、杨恭如等女星传出绯闻。
特别是正和周正毅吃饭的杨恭如被闻迅赶来的毛玉萍掌掴的新闻传遍全港时,整个港澳娱乐圈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自知理亏的周正毅很清楚谁只是玩友,谁才是财富路上的“黄金搭档”,事后又与毛玉萍和好如初,继续进军资本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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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江南春,在新年到来之际,正如沐春风,旗下的永怡传媒已经一脚踏入了国内IT业热火朝天的“烧钱”的时代。
那些刚刚拿到投资的IT金主爸爸们各种不差钱,比的就是谁烧钱多烧钱快。
此时的上海广告行业虽然有了4A等国际广告公司入驻,可江南春的永怡传媒还是凭借广泛的校友资源以及先声夺人的业内名头从许多IT公司拿下海量的订单,实实在在从互联网的大潮中分了一杯羹。
2001年,成立六年的永怡传媒以95%的份额称霸上海IT广告代理市场,营业额达到1.5亿元。
四处演讲授业的江南春很是得意,但可惜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很快应验。
2002年,随着互联网投资热潮的消退,中国互联网市场像是猛然间被踩了刹车,大批的IT公司倒闭。
28岁的江南春慌了,公司业务一直依靠IT广告,大批行业公司的倒闭使得很多尾款收不回,资金链骤然紧张起来。
焦头烂额的江南春尝试联络了一些投资人希望伸出援手,可对方认为永怡传媒既无核心竞争力,也没有独特的商业模式,纷纷婉拒。
不过,江南春还是找到了出路。在拜访客户时,等电梯的他百无聊赖地将贴在电梯口的小广告细细阅读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
让他眼前一亮的并不是小广告的内容,而是楼宇电梯口这个特定地点的广告价值。小广告的出现,说明这里每天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收入不菲的白领,他们都是潜在的消费者。
按照这样的模式,占据了楼宇广告,也就等于抢夺了一个特定的高端消费人群市场。但高端人群自然不屑于看小广告,能吸引他们的只有时兴的新媒体广告。
看到机会但心里没底的江南春找到了好友陈天桥,对方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2003年5月,30岁的江南春孤注一掷,连拼带凑拿出2000万锁定上海最顶级的50幢商业楼宇安装液晶显示屏,免费制作了许多公司的视频广告循环播放,同时将公司更名为“分众传媒”重出江湖。
可能这种模式实在太新了,许多传统的广告客户虽觉得新奇,却没有一个人肯真正掏腰包尝试。
没有客户,50栋商业楼里的广告投放只能是白白烧钱,而且是以秒为时间单位烧钱。
烧了大半年毫无结果,江南春整个人几乎崩溃,茶饭不思。
不过,就在江南春烧钱到绝望的时候,“软银中国”负责人余蔚突然造访,提出以1000万美金注资分众传媒,条件是占有一定比例的股权。
醒过神来的江南春坚持只接受软银50万美金的融资,他心里很清楚软银能主动登门,说明这个模式没有错,也会有更多投资人找上门,自己不能将股权白白稀释。
最后双方愉快地达成了协议。2004年,在资本的加持下,分众传媒开始发力,继续加大投入商业楼宇安装液晶显示屏,从50幢到100幢再到150幢,总计400多台广告液晶屏,让更多人开始注意到这个新兴广告形式。
江南春的生意正式开张,业务逐渐走向正轨。不久,众传媒再次获得注资,与鼎辉国际投资、华盈投资、德丰杰投资等国际知名风险投资机构签署第二轮1250万美元的融资协议。
同年11月,分众传媒完成第三轮融资,再次拿到美国高盛公司、维众中国共同投资的3000万美元入股。
到2004年底,分众传媒总营业收入已经达到2.4亿,超过1.5万块液晶屏悬挂在全国各大重要写字楼的电梯旁。
有了如此辉煌的成绩,创立仅仅两年的分众传媒在美国纳斯达克顺利上市,IPO融资1.72亿美元。
33岁的江南春一炮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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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南春风生水起的时候,周正毅陷入了麻烦。
2003年,周正毅的父亲去世,一直找机会期待扬眉吐气的他一口气找来了300辆奔驰为父亲的灵柩开道,在引起诸多关注的同时,也为自己带来了许多非议。
不过,周正毅不在乎,那时上海房地产界有一大半都是他在操盘,甚至还在一年之前以“零价格”拿到了上海最好的房地产改建项目—“东八块”,风头无二。
葬礼后不久,财富榜预估周正毅的资产为25.8亿,再次受伤的周正毅又站出来公共澄清自己的资产已达到400亿,妥妥的上海首富。
不管大家信不信,监管单位是信了。
就在周正毅自称有400亿资产的第二天,他和毛玉萍就被有关部门进行了传唤审讯。虽然后来毛玉萍获准以1000万港元保释,但周正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久,周正毅因涉嫌操纵证券交易、虚拟注册资本被正式逮捕,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根据公布出的罪行,周正毅凭借旗下4家上市公司,构建了一条证券行业和房地产行业的资金链;同时利用银行抵押贷款收购烂尾楼,通过上市公司套现并将风险转嫁给银行。
2005年,44岁的周正毅在被放出来不到半年又因涉及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案件再次被捕入狱,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6年。
不义的财富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
改革开放后上海出现的第一位首富就这样黯然落幕。同一年,上海的未来首富正在升腾而起。
25岁的黄峥一夜之间就拥有了数百万美金的财富。
在从浙大毕业后,黄峥考入了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由于读书时走读,租住在校区附近的他认识了一位邻居,两人经常一起谈天说地。
这位邻居叫段永平,作为营销界的“教父”,小霸王学习机、步步高等品牌都是他的作品。
当黄峥拿到计算机硕士学位之后,同时接到了微软和谷歌的邀请,有些犹豫不决的他去请教了段永平。
凭着黄峥的熟悉以及对IT行业的敏锐判断,段永平推荐黄峥加入了刚刚起步的谷歌。
黄峥很听话,乖乖选择了去谷歌做技术。2004年,谷歌上市,估值200多亿美元,黄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实现了财务自由。
2006年,一直对他青睐有加的段永平带着黄峥参加了著名的巴菲特午餐,坚定了黄峥回国创业的想法。这一年,黄峥在上海创办了电商网站—欧酷网。
这其中自然离不开段永平的指点,此时的电商正是一个极其广阔的蓝海,黄峥也自称是段永平的第四个徒弟。
他很清楚,在江湖上能拜个有分量的师父,比拿到数千万的投资更有价值。
看看他的三位师兄:陈永明、沈炜、金志江,分别是OPPO、vivo和步步高的CEO。
有这么好的资源,靠山吃山的欧酷网主营步步高和OPPO等3C产品,就连网站域名联系人都是OPPO的总机。
不过,相比于黄峥的少年有为,已经拿到数笔投资的江南春才真正算得上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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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众传媒上市后,35岁的江南春一路买买买,不差钱的他高歌猛进地开始多项收购。
先是完成对框架媒介的收购,接着又以3.25亿美元合并聚众传媒等竞争对手,解决后顾之忧的分众传媒在业务量上迅速位居全国楼宇视频传播媒体第一名。
紧接着,分众传媒又收购影院广告公司ACL,进军院线广告业务,并花费2.99亿美元收购好耶,此举被视作是分众进军互联网的信号。
一时间,分众传媒股价高升,前途一片光明。
但江南春很快便遇到了麻烦。
2008年,由于次贷危机,美股出现大范围震荡,分众传媒受到直接冲击,市值一度跌至原有的10%。
就在此时,新浪忽然出手,提出以增发4700万股普通股的方式收众传媒旗下主要户外广告资产,而这就意味着分众传媒一旦出售,那么赖以生存的广告业务基本就被新浪控制。
一直依靠资本力量顺风顺水的江南春尝到了被资本反噬的苦水。
此时,外界已经对分众传媒的资金链产生质疑,被逼无奈的江南春只好和新浪完成合并,交出了CEO的位置。
但就在此时,剧情突然反转,商务部以反垄断名义介入此次并购,中止了交易,窝心许久的江南春总算舒了一口气。
也是在这一年,上海收藏市场上一位被称为“毛毛”的藏家正在大手笔地购进各种艺术品。
知情人都知道,“毛毛”其实正是45岁的刘益谦。
此时的刘益谦旗下的“新理益”在多次参与上市公司定增之后,持仓市值早过了百亿,是地地道道的资本大佬。
在完成财富的初始积累之后,刘益谦开始涉足艺术品收藏。
1997年,刘益谦和资深藏家张宗宪同时看中了一副拍卖价为120万的吴湖帆作品,本来张宗宪志在必得,可刘益谦却持续出手最后以214万的高价收入囊中。
张宗宪气得说刘益谦疯了,这件作品100年也解不了套。可不到几年,这幅画已经升值到数千万。
于是自称不懂收藏的刘益谦此后买艺术品,就只有一个字“贵”!
看看刘益谦的藏品:王羲之的《平安帖》、宋徽宗的《写生珍禽图》、吴彬的《十八应真图卷》、齐白石的《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刘益谦已然成为圈内有名的收藏大家。
上海知名收藏家的头衔让读书不多的刘益谦很受用,也刻意隐藏自己资本运作者的身份,更愿在艺术品收藏的领域大展拳脚。
2012年5月,在新财富500富人榜中,刘益谦以150亿元的身家位列中国内地富豪榜第三十位,不过这份榜单并没有计算他的藏品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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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借着资本势力悠闲地到处收藏艺术品,也有人咬着牙苦苦支撑。
28岁的黄峥在创业一段时间后,发现欧酷网经营的3C领域被耕耘多年的京东几乎碾压,毫无出头希望。
不识进退是狗,隐忍待发为狼。
意识到没有出头之日的黄峥转手就把欧酷网卖给了兰亭集市的老板郭去疾。
网站卖了,可团队还在,黄峥开始寻找新的创业机会。很快,他瞅准了网游。
不过,新成立的上海寻梦游戏公司没有盯着国内,而是做一些外网十八禁的类型游戏。
黄峥很清楚,自己做的网游既拼不过腾讯,也干不掉网易,他索性将目光转向海外,开发出如《夜夜三国》《我的学妹不可能那么萌》等在东南亚发行的有些情色内容的游戏。
海外审核宽松,同样有一大群寂寞无聊的网民需要好玩的游戏消磨时间。
事实证明,黄峥的眼光很准,他的几款游戏迅速登顶东南亚的游戏市场,甚至一款名为《黑道风云》的游戏更是被日本玩家推崇,赚得盆满钵丰。
黄峥懂游戏,也懂人性,他很清楚如何利用普通人的弱点“敛财”。这些游戏盈利的关键是内容中埋伏了消费环节,让玩家沉迷从而充值,仅凭此一项,上海寻梦游戏公司已经营收过亿。
挣钱对黄峥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但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像师傅段永平那样的可以拿得出手的商业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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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2岁的江南春脸上再次露出久违的笑容。
重归分众传媒的江南春将主营业务依旧放在楼宇电梯广告以及影院媒体业务,收缩了许多不相干的投资业务。他将从美国退市的分众传媒再次借壳七喜控股上市,成为“中国传媒第一股”,在当年便营收86.27亿元,同比增长40.35%。
江南春以近300亿的身价再次荣登胡润百富榜。
也是在这一年,52岁的刘益谦在旗下的上海龙美术馆展出了当初花2.8亿港元买下的成化鸡缸杯,观者如云。
就在一年之前,刘益谦斥巨资买下鸡缸杯,并当即倒上茶水美美喝了一口的新闻燃遍全网。
可没想到半年后,刘益谦又狂刷10多亿,买下了一张著名画家莫迪里安尼的作品《侧卧的裸女》。
刘益谦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成为一个谜。
还是在这一年,一款名为“拼好货”的APP上线,很快就以低价参团的模式火遍微信群。这款软件的开发者正是35岁的黄峥。
2013年,黄峥因病在家休养了整整一年。此时的微信已经成为国内重要的社交平台,每天注册用户几乎是海量的激增。
黄峥敏锐地发现,如此巨大的市场除了一些没有章法的微商流行其中,却没有人真正能形成一套完整的商业模式,这让黄峥感到很兴奋。
做过电商的他思索着以“社交+电商”的模式进行“病毒式营销”,以游戏模式做入口,以拼团形式切入到熟人圈。
因为价格确实诱人,无数的消费者迅速被吸引其中,短短几个月里“拼好货”流水就突破亿元。
业务的激增,使得以直营模式为主的黄峥团队手忙脚乱,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团队好不容易解决所有问题后,在是否把这种模式做成平台的问题上,各种意见又吵得不可开交。
黄峥说了句“让我静静”,转身打了个越洋长途电话。
不久,黄峥再次得到段永平的相助,带着团队成立了拼多多。
吸取了拼好货的教训,拼多多虽然还是在微信上采取拼单模式,但已经平台化,供应链全部由供应商解决,物流也是选择第三方合作,省力很多。
背靠微信强大的用户数量,拼多多只用一年的时间,用户便超1亿,交易额破10亿,同时拿到了来自腾讯和新天域等投资机构的1.1亿美元融资。
2018年7月,拼多多在美国敲钟上市。
谁也没想到,仅仅依靠纸巾和农产品就获得了大量客户群的拼多多居然成立两年就能和淘宝、京东叫板。
各家风水轮流转,可以想象,原本根本没把拼多多这种看似山寨又廉价的商品集合平台放在眼里的东哥和杰克马此时心里必定是万马奔腾,说不出的苦闷。
互联网暴富的故事再次上演,因为拥有拼多多一半的股份,38岁的黄峥身价已超过京东的刘强东,以950亿的身家排在全国富豪榜第13位,成为上海的新首富。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黄峥的新帝国已经超过了他的师父段永平。
在上海滩,资本和财富每天都在升腾翻涌,每朵浪花都有可能掀起滔滔巨流。
但有的人喜欢伫立潮头,有的人习惯深藏水底。
有的人来去如过眼云烟,有的人扎根屹立不倒。
不过,当历史的洪流远去,留下来的都只能是一粒粒随风飘远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