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美科研关系或可用微妙二字来形容。

从中国行动计划的结束到芯片法案的开启，中美之间的科研寒冬仿佛正在悄然来临。

对于华裔科学家来说，他们面临着两难的抉择——留在美国可能要忍受无端的“怀疑”和“猜测”，回到中国意味着在美积累的许多工作和成果可能要放弃从头再来。

这两年，美国吸引高精尖科学家的能力逐渐趋于下降。美方一桩桩一件件关于中美科技竞争的政策法案更是让许多华裔学者担忧。

知名数学家丘成桐表示，“美国政府过去常常批评苏联的学术环境，没想到这种批评又‘复活’了”。

中美科技的合作关系，是否会步入寒冬？

1979年1月1日起，中美正式建交。在中美双方长达40余年的合作里，中国科技飞速发展，这让美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中美双方能避开“修昔底德陷阱”，各自安好？

修昔底德陷阱，指的是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会挑战现存的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来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会变得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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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科学家纷纷放弃美国职位

近年，一些身在美国的华裔科学家和工程师，选择了放弃美国顶尖大学的终身职位，前往中国或其他地方继续自己的职业生涯。

随着世界各国科技的飞速发展，美国对创新驱动力群体和年轻科学家的吸引力正在逐渐消退。其中一个原因是有些学者担忧的——中美日益激烈的竞争关系，导致华裔学者与他人合作时可能会遭受非议。

据普林斯顿大学、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最新收集的数据：截至2021年，超过1400名在美国深造的华裔科学家放弃了他们的美国学术或企业从属关系，转而选择中国学术或企业从属关系。

这份数据于本周五由倡导组织亚裔美国人学者论坛发布，数据统计的依据是各个学术期刊上，作者姓名下列出的所属地址的变化。当然这种方法自身也存在缺陷，本文对此不做评论。

从2010年至2020年，大批的华人学者回到中国

具体来说，2021年选择归国的华裔科学家中：

1. 最多的是数学与物理科学家，达639人；

2. 其次是生命科学的科学家，达478人；

3. 最后是工程学与计算机科学的科学家，达298人。

这些选择回国的华裔科学家自2010年起逐年递增，2021年更是同比去年增加了22%。

为什么如此多的华裔科学家在近几年选择回国？一方面的原因是，中国的经费越来越充裕，科研实力迅猛增长。在《华尔街日报》看来，中国逐渐获得了科学研究中心的地位。

另一方面，从2020年开始，正值新冠大流行，离开美国的人数急剧上升，又恰逢美国通过“中国行动”对华裔学者提起的刑事案件增加，多种原因推动了华裔学者开始考虑回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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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计划下的“被害人”

“中国行动”是特朗普领导时期推进的计划。2022年2月，在一系列失败的起诉之后，“中国行动”宣告终止。

但这个行动的影响仍在持续。有一些华裔科学家表示，他们仍然觉得此前的种种“怀疑”是针对他们的，并且担心只要美中关系保持紧张，这种“怀疑”就会继续下去。

2021年夏天，亚利桑那大学（University of Arizona）的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他们发现，10名华裔科学家中有4名最近考虑过离开美国，因为害怕因自己的身份受到美国政府的监视。

在《华尔街日报》的采访中，近20名已经离开美国或正在考虑离开的华裔科学家，都表示对政府的“迫害”和大流行期间针对亚裔的暴力行为感到焦虑。而这些受访人员中，许多人都是航空航天和生物学领域的专家，这也是最受关注的审查领域之一。

一位中国机械工程教授表示，在美国待了二十多年后，他选择在今年夏天离开了一所美国顶尖大学，加入了香港的一所大学，理由是他渴望离年迈的父母近一些，并且他厌倦了美国的政治环境。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科学家的孩子出生在美国。但当今中美政治气氛变得如此紧张，以至于他不再寻求与其他美国科学家的合作，他表示“我不希望我的中国身份让他们受到联邦当局的审查”。

另一些华裔科学家对回国也有些犹豫，他们也担心留在美国会成为美国政府“怀疑”的目标。

这无疑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硬币的这一面，是美国成熟的科研体系和资源，但同时要面临被美政府“怀疑”；硬币的那一面是中国基础科学的兴起以及优厚的科研条件，但意味着要放弃当下已有的资源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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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片法案”下的中美科研合作困境

最近，美国国会通过的“芯片法案”，再次将中美科技竞争端上了台面。“芯片法案”致力于提高美国在技术领域的竞争力，政府提供了800亿美元的资金来改善对人工智能（AI）等核心技术的研究。

2020年，芝加哥的智库MacroPolo的一项分析发现，中国出生的科学家占为美国机构工作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员的近30%。确切地说，美国AI领域的研究人员，美国出身的占据31%，中国出生的占据27%。这个比例也说明，华裔科学家在美国人工智能领域的分量可谓是举足轻重。

谷歌母公司Alphabet Inc.前执行董事长、美国政府人工智能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中国和其他外国出生的科学家一直是美国国家力量的源泉。我们永远不应该将自己与一个拥有14亿人口、拥有庞大人才群体的国家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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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科学家未来何去何从？

在过去一年里，离开美国的华裔科学家中，有些学者来自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和芝加哥大学，其中就包括了菲尔兹奖的获得者——丘成桐。2022年4月20日，世界公认的当代最具影响的数学大师之一丘成桐从哈佛大学退休，受聘清华大学讲席教授。

73岁的顶尖数学大家，全职任教清华且不领任何薪水，丘成桐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要把全部精力放在中国……希望帮助中国在基础科学上成为世界一流。”

丘成桐 图源自www.njcam.org.cn

谈到当下美国对来自中国的学生和教授的怀疑，丘成桐表示对这种科研气氛感到很遗憾。“美国政府过去常常批评苏联的学术环境，”他在2021年9月对哈佛新生的一次演讲中说，“没想到这种批评又‘复活’了”。

无疑，丘成桐的回国让美国很遗憾，对于不断流失的华裔科学家，美国的政策并非一成不变。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司法部长马修·奥尔森（Matthew Olsen）在今年2月发表了评论，他在评论中承诺，在未来的调查和起诉工作中，会考虑到华裔科学家关于身份的担忧。

他还表示，“确保我们能继续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最优秀、最聪明的研究人员和学者到我们的国家，也是非常重要的。”

普林斯顿⼤学机械与航天⼯程教授琚诒光说，今年上半年，⼀些在美国的华裔资深学者与⽩宫科技政策办公室（Offic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olicy）进⾏了多次会⾯，以期解决他们的关切。琚诒光和其他与会者说，学者们申诉称，许多“中国⾏动计划”的案例都是由于科学家们错误填写了旨在披露与中国研究关系的复杂表格，为了回应学者们的申诉，⽩宫科技政策办公室⼀直在努⼒使各政府机构的信息披露程序标准化。

密歇根⼤学的林安之说，这种程序上的变化是积极的，但还不⾜以解决许多中国学者感受到的寒蝉效应。 ⽩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在⼀份声明中说，信息披露要求的标准化是为了提 ⾼透明度和增强信任。该机构表示：“我们还计划继续与美国科研界的不同利益相关者密切合作，以创造⼀个开放、友好的研究环境。”

华裔科学家何去何从的抉择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随着中美科研竞争的白热化，这种情况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恐怕不会改变。

参考资料

1.U.S.-China Tensions Fuel Outflow of Chinese Scientists From U.S. Universities - WSJ

2.U.S. Probes of Chinese Researchers Draw More Organized Opposition - WS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