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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晓春:中国社会科学领域的五大怪象
2022/11/11 13:18:23 | 浏览:1177 | 评论:0

乔晓春:中国社会科学领域的五大怪象

乔晓春:欢迎大家参加这个讲坛,因为这个讲坛我觉得从北大来说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讲坛,对于我来说这个讲坛也挺有意义。大家知道这个讲坛是有编号的,我是88号,所以数据特别好。非常高兴跟大家见面。今天借这个场地给大家做一下介绍,题目是中国社会科学离科学还有多远?大家看到这个题目肯定马上会想这肯定是讲社会科学,通常来讲,社会科学的同行会关注这个题目,好像自然科学不会很关注。但是后来我在很多学校做这个讲座的时候发现,很多自然科学的也爱听,我就觉得很有意思,自然科学对这个也很有兴趣。因为我们现在更多强调跨学科研究是很有意义的,所以就用这个题目。

这个题目怎么想起来的?当时我在美国工作的时候,有一个中国的学者,当时就问我,说乔老师能不能判断一下中国社会科学与美国能差多少年?因为他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并没有想,但后来仔细一想,你要想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首先要回答中国社会科学离科学还有多远?然后你再回答和美国差多少年。因为这个问题很容易想得到,因为大家都是做社会科学的,大家知道我们的经济会跟国外一些国家有一些比较,包括科技也会有一些比较,所以很自然会想到社会科学和科学差多远。所以我们真正要思考一下我们的社会科学到底离科学有多远,下面一个问题才是回答跟国际上包括美国有多大距离。我昨天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下这个问题,当时有一个我的美国朋友,我大学的同学,马上用英文问我,你说差多远?是差一米还是一公里,还是多远,他马上就问我。我说我要给你回答这个问题,前面需要一些铺垫,我要讲一些背景,最后才可以回答到底差多远。所以今天我们同样,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到最后我告诉大家我的结论,到底我们差多远。

我自己说句老实话,从进到社会科学圈子里,我就感觉哪儿有点问题。我原来是学自然科学的,后来到人民大学读研究生,开始学人口学,等于正式进入到社会科学领域。听了很多课,因为读研究生有很多必修课,包括有理论课,当然理论课占的比例是最高的,尤其80年代初期读研究生的时候,方法课几乎很少,那时候讲方法是讲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讲哲学,社会科学的方法就是用哲学的方法来做研究,那时候学过点所谓的方法就是讲这个。所以当我进到这个圈子里,听这些课的时候,我就有点发蒙,这个课有点听不大懂,听不懂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是说对这个东西不理解,关键是思路老是把握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因为社会科学有很多东西,我想在座的各位也读了很多书,也有很多理论,你会发现讲一个问题的时候,经常从一个结论到另一个结论,然后到下一个结论,结论之间似乎是有联系的,如果联系不很紧密的话,你马上会发现判断是错误的,但似乎是有联系的。我最早是学数学的,学数学有一个习惯,原来上课的时候,数学上课是老师上来先讲一个定理,先讲一个结论,整节课就是论证这个定理,以后就变成习惯了,第二天上课又讲一个结论,又证明。我发现社会科学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全是结论,一个结论到另一个结论,你会发现没有证明或者没有证据,然后读书读得很痛苦。因为当我看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我自己要想对不对,自己就想证明一下。有很多结论,表面直观感觉好像是对的,但是往深一想就知道这里面不对,我读研究生也发表过论文,那时候发表的论文基本上是针对我读的那些东西里面得出的结论,然后自己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或者观点。所以就感觉社会科学怎么都这么讲,好像所谓的一些结论都发现都会有所怀疑。

所以这是当时最早的感觉,除了这个以外,后来在社会科学领域里的经历,我发现有很多现象是非常怪的,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体会。我把我的体会跟大家讲讲:非专业人员有些比专业学者在社会上更有影响。我说一个眼前的,因为我是做人口学的,人口学最近这几年讨论最多的是什么?“二孩政策”。你到网上搜一下,讲“二孩政策”所谓的专家们,没有一个是搞这个专业的人,而且名声特别大,有的是哪个公司的经理,都是很有影响的一些社会团体。然后他们会写长篇大论讲中国的“二孩政策”,你会发现真正研究这个内容的学者,在社会上没有影响,没有人知道。但是没有做过这个研究的,或者没有受过这个专业训练的人,在社会上和网上讲得非常多,而且往往影响非常大,政府也关注这些人。除此之外我还发现有这样的情况,经常到书店,像我经常去中关村图书大厦,去了以后就会翻翻社会科学的一些书,你会发现经常有人口学专著出版,我拿了以后看作者是谁,因为习惯就是这样。发现根本不认识作者,而且不止一次,很多我在书店里找到的书都是我不认识的作者写的人口学专著。大家注意,人口学的研究者我应该是认识的,因为我从80年代初就在这个圈子里,而且90年代中期的时候我还是《人口研究》的主编,那个时候做人口研究的学者一定要在《人口研究》上发过文章,如果没有发过文章的话,很多学校告诉我是没有资格评教授的。我现在是北大《人口与发展》杂志的执行主编,因为我不仅做研究,还负责杂志。就是说凡是这个领域的学者发文章我都可以看到,而且我差不多知道这个领域里哪些学者在做什么,以及做到什么程度。人口学是小学科,加在一起没几个人,天天开会就这几个人,看来看去都看烦了,没有新面孔,所以一翻新书发现作者根本不认识,我就想怎么不是人口学的人怎么写人口学专著呢,而且还有人说好,我就理解不了。这是我曾经遇到的一些情况。

第二种情况可能比这个还惨,很多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以轻易进入这个专业里面来,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你所在的专业有没有这种情况。当然我说的还不是在专业里自称为是专家的这些人,甚至在街上随便走路的老百姓都可以进来当你的专家。因为我确实碰到过很多次,还不止一次,比如我们开一个人口学研讨会,很多人在会上发言,中间要提问题,后面就有人举手,说你刚才提的观点他不同意,他要讲他的观点。他讲之前先做一个自我介绍,他说我跟大家说一下,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我不是研究人口学的,我是门口路过的,趴在门上看你们讨论什么,进来以后我就坐在后面听,听了刚才那个学者讲了他的观点,他说我现在想讲一下我的想法,他说我觉得你讲的观点不对。等他讲完以后所有人给他鼓掌,就觉得这个人讲得特别好,特别清楚。我不否认这个人很有想法,很有水平,但是我反过来想这个问题,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们拿了本科、硕士、博士,读了十几年,叫一个不是这个专业的人把我们说倒了,而且我们所有人都说他讲得好。你会想一个问题,我怎么进这个学科里来了?不需要学就比我们还厉害,那我们这些年是不是都白学了?要注意很多社会科学都可能存在这种现象,而且我们都是受过很严格专业训练的人,你会发现让一个根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人,把我们给讲倒了,我们很佩服。

大家想,是什么原因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有很重要的东西,就是我们这个学科没有东西,我们经常有一个什么感觉。在我们专业领域里,所谓知名的学者都是哪些人?通常都是在媒体上经常出现的,在一些社会活动里往往很有影响的一些学者,我们把他归为我们这个领域的专家。我就想一个问题,专家一定能够在社会上或者在大众领域里出名吗?什么样的人才是专家?要注意在国外教材里,经常会有这么一句话,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不可能成为这个专业专家的,或者说没有资格在这个领域里做研究。为什么我们有很多所谓大牌学者都是在社会上、在媒体上讲话,我通常会感觉能够在媒体上讲话的人,通常讲的话都不是专业的话。为什么?要注意,专业是什么?在国外强调一件事情,专业或者说我们属于这个专业的社群的人,他们之间的对话是用专业术语在对话,这些专业术语是有明确界定的,老百姓是听不懂的,而且老百姓的话是没有专业界定的话,是不严谨的。所以在国外,一个学科的成熟程度,取决于这门学科有没有一门专业的词典,我们是照着词典来说话的,我们是照着词典来得到专业训练的,我们的社会科学里各门学科有没有标准的专业词典,规定了我们的专业术语。因为大家在学术研究里讲的话都是用专业术语讲话,因为这些专业术语在同样一个研究的社群里,同样一批学者里,大家都是有共同的理解,有共同的定义,这样我们的话才能交流。要注意,老百姓的话有一个特点,同一句话不同的人理解是不一样的,它没有严格界定。所以用大众的话来讲学术,实际上是有问题的。所以我经常在想,能够用大众的话来讲学术,通常来说要我做我可能做不到,如果说我做到了,首先我要告诉大家,我在这儿讲的不是学术,或者我在做科普,所谓的科普就是把专业的语言用老百姓的语言表述出来,这也是很有意义的。但是我很难做到在社会上跟普通大众讲专业,你是讲不明白的。所以我通常会想那些在社会上、媒体上讲专业的人,我可以说他讲得很好,但是我不敢说他专业一定做得很好,因为你没法检验他讲的东西到底是对还是错。在我们学术界,你真正讲一个结论的时候,我不是讲结论本身,而是要讲这个结论的证据是什么。老百姓不关心证据的,老百姓只关心结论到结论,你要跟老百姓讲数据,肯定要讲数据来源,老百姓不关心这个。但是凡是讲结论的人不讲证据的,从社会科学的角度来说我就怀疑他的结论对不对,但是老百姓不怀疑,老百姓觉得讲得挺有道理,就过去了,要注意这些人都成了大学者、大专家,最惨的就是我们的学生都是跟这些人学出来的,他就觉得我的老师就这么讲问题,我要跟他学,所以我们今天很多大学都有一些明星教授,学生追星,我就觉得这个老师在社会上讲得特别有意思,你可能也觉得讲得有道理,但是我告诉大家,他天生就讲得好,那个是学不来的。所以你会发现学生听了这个课以后好像很热闹,也很佩服这个老师,但是等这个课结束以后你会发现你什么也没学到。所以真正学习不是学谁讲了什么,而是学习分析这个问题的思路,他是怎么证明这个问题的,这是作为学者首先要学的东西。这就是我讲的第二个问题,我们经常看到非专业的学者进入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来,而且显得比我们专业的人水平还高。

第三,很多社会科学研究是凭经历,凭研究者的感受、想法或者一些所谓哲学的推理,来做研究,来下结论的。你看我们很多论文里你会发现没有数据,全都是讲理论,讲感受,包括不仅仅是我们说一般的社会科学,包括社会学,因为社会学是研究最具体的人的,你会发现也都是很多学者的一些想法、一些感受。这种研究现在做得特别多,而且我自己的经历就发现,我们在社会科学圈子里很多学科都有这个问题。比如我参加过老年学的研讨会,你想想看,按照我说的凭经历、凭感受做老年研究的,应该谁做得最好,肯定是老头老太太做得最好,他会说你有什么资格研究老年人呢,你又不是老年人。我19985月份在厦门参加一个老年学研讨会,我去了以后发现参加的人特别多,到了会场有二三百人,差不多90%都是老年人,当然也有一些退休学者,绝大多数都是老干部比较多。讲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讲?你想如果他是研究者,他研究他这个对象的时候怎么讲。他讲中国发展到今天,五六十年代中国的建设都是靠我们这些人,比如说北京人吃水,北京的水,他说原来密云水库就是我们修的,我们一砖一瓦把密云水库修出来,我们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可是我们现在老了,政府对我们待遇特别不好。后来我一听这个会有问题,我就找中国老年学会的会长,是国务院老龄办的主任,我在会上就找他说,我说张会长你这个会根本不是学术会,你这个会是老年人俱乐部,这怎么能搞学术讨论呢。变成发牢骚的会了,很明显思路就是,他是研究老龄问题的,他觉得他是最有资格做研究的,你们年轻人没资格。

还有一个例子,我参加过一个妇女研讨会,那个更惨,因为那个会很多人发言,发言以后因为当时我也没有研究,这个会是当时95年在北京开一个世界妇女大会,世界妇女大会召开以前搞了一些研讨会和预备会,我当时被邀请参加一个预备研讨会,那时候研究中国少数民族妇女地位研讨会,然后我就去了。当时我本来不想去,我说我没有研究过,但是因为那时候也时髦,要开世界妇女大会了,后来人家跟我说,你没论文没关系,我们是特邀你来参加,我就去了。去了以后因为有发言的人,所以我就提了很多问题,整个会场就受不了了,就起哄把我轰出去,不能让他讲,后来我想为什么。因为学术大家谁都可以讲,比如我讲得不对大家也可以反驳,没有问题,学术就应该是平等的气氛,但是为什么我讲很多人接受不了?后来我发现我不是妇女,他觉得妇女才能参加这个会议,你这个男的跑来老讲,老给我们提意见,他们受不了要把我轰出去,那个会我就参加了半天,我觉得这个圈子不是我能进来的,人家不让你进来,后来我就再也不敢进去了,这也是一个经历。

后来这个问题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社会科学很多研究是靠经历在做?什么意思呢?我研究这个问题,如果我在这个问题里面我的经历很多,我似乎就有资格做研究,没有经历过的人就没有资格做研究。要注意,如果一个研究是靠经历,靠自己的感受做研究的,一定是这种人做的比我们好,我没老我研究老年人的问题肯定没有人家研究得好。假定一个学术是按这种思路做的,按照凭你的感受和经历做研究的话,一定是这些人比我们研究得好,包括妇女问题肯定是女性比我研究得好,一定是这样的。那我问一个问题,如果研究离婚的问题,是谁研究得最好?如果有离过八次的肯定会说你才离一次怎么有资格研究离婚,我比你离得多,他讲得头头是道。后来我讲我们人口学还研究死亡,你还能死两次才有资格做研究?所以这种经历就感觉研究是怪怪的,怎么这么做研究。

这个结论通常都是靠大家争论得出的,你会发现比如大家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针对某一个观点,有几派的争论,对于一个外面的人来判断哪个结论是对的,怎么判断?通常看哪一伙人多,同意这个观点占90%,同意那个观点是10%,大家通常认为90%观点是对的。最典型的是我们搞大专辩论赛,有一个正方,有一个反方,大家分成两派,你是正方,他是反方,大家对给出的一个主题进行争论。我就想我们很多学术都是这种思路做研究,但这个思路做研究实际上告诉大家,是研究不出好东西来的,即使绝大多数人得出的结论也未必是对的。有一次我在人民大学的时候,我的学生跟我说,他们要参加一个学校辩论赛,让我指导一下。我说:好,我给你指导一下,指导完了你肯定赢。我是有思路的,你按照我的思路去辩论肯定能赢。我给他们讲怎么辩论,辩论是出一个主题,有正方,有反方,然后你们准备辩题,准备以后上台两个人开始辩论,一帮评委评判。我说你要注意,辩题出来以后,无论是正方还是反方,都是对的。你不要认为你这方一定是对的,那方结论一定是错的,当然我们通常来说都是要求你来证明你这方的辩题,所以你搜集的信息都是有利于你的,我说你心里要明确,这两个东西没有对和错,都可以说是对的,也都可以说是错的。为什么?因为结论从自然科学来说,因为我原来是学数学的,我会用这样的思路,什么样的思路?任何一个结论都是有条件的,先说条件,后说结论。数学也不存在一个没有条件的结论或者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结论,但是你注意,我们社会科学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我们讲结论的时候不讲条件。所以在辩论赛的时候,你首先要知道这个辩题,无论是正方、反方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前提是你要找出适合你这个辩题的有利条件,同时找出适合对方的有利条件,以及不适合对方的条件。你把这个条件全部都列出来,你就知道哪个条件对于我来说是有利的,也就是说,在这种条件下我的结论就是对的,在其他条件下,反方结论是对的,你要清楚,要把有利于你的和不利于你的,有利于对方的,不利于对方的条件都列出来,这时候辩论的时候把有利于你的条件强加给他,你不断提有利的条件,有利于对方的条件掩盖住不说,用不利于对方的条件告诉他你是错的,因为你的思路清楚,他的思路不清楚,最后的结果他会觉得确实你是对的,我是错的,因为你不断把你的条件要甩出来告诉他,在这种条件下我是对的,你要讲在哪种条件下他是不对的,你讲多以后,他自然而然就跟你跑了,他底气越来越不足,发现你是对的,我是错的,因为他思路不清楚,然后你就赢了,你这么攻以后就把他的思路攻乱了。所以所谓这种辩论没有对错,如果把这句话说透了,社会科学的结论没有哪个结论绝对是对的,一定是有条件的。所以所谓的辩论没有任何的意义,完全是浪费时间,没有绝对的对,没有绝对的错。我们在学术里面对一些问题的争论十几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都争论不清楚。你会发现社会科学有炒冷饭的,二十多年前就提出了,现在还有人提出,有意义吗?我们全是浪费时间,我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讨论上,这种讨论就相当于我刚才说的辩论赛,没有绝对的对和错。

后来我跟学生说,这是我给你们讲怎么参加辩论赛,我说假设要我去,我用的办法比给你们讲得方法还好,我百分之百能赢他。怎么做呢?举个例子,假设辩题是父母离异家庭的子女是不是婚后也更容易离异。要参加这个辩题之前怎么做?我到下面发一个问卷,我回家用一个数据模型证明出来,证明父母离异对子女离异是有利还是不利,辩论的时候我不跟你辩了,我已经证明出来了。要注意我说这个例子告诉大家,科学和不科学的区别,科学是要证明出这个结论,证明出这个结论别人推翻不了,除非你把我的过程方法推翻掉了,否则你推翻不了我的结论。但是辩论的结论太容易推翻了,我告诉大家,如果说在参加一个学术会的时候,如果有人这么讲结论,你一定能找出把他结论推翻的条件,这个条件明显是存在的,你要想跟谁过不去,随时可以找出一些结论把他推翻,而且他反驳不了你。大家想这么做研究有意义吗?可是我们都是这么做,我们做了多少年了,而且我们都是在这么研究问题,我们都是在浪费时间,尤其是年轻人,把宝贵的时间全部浪费在这里。所以这个问题我觉得是需要我们好好思考的,到底应该怎么做研究。

我们很多研究会发现不需要了解前人的研究成果,也不需要做文献回顾,就凭自己的感觉想象。这几年稍微好一点,十几年前这种现象特别严重。我记得当时我做《人口研究》杂志主编的时候,那时候我也年轻,三十多岁。我当时在杂志征文通知有明确条件,如果没有参考文献论文不给你发表,因为我想推动学术规范化,那时候我当主编有这个权力,你没有参考文献不能发表,都要做一些文献回顾。到了国外以后我就想我这个决定,我发现这个决定也不是很对,也不是很重要。为什么?本来没有文献肯定是不对的,为什么有文献也不对?后来我就发现有文献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你看咱们写论文,前面会有一个文献回顾,你会把在这个领域谁做过什么研究,得过什么结论,把结论写出来以后,后面括号要写上谁发表的,哪一年,下面要注上是哪篇文章。为什么在中国论文里这件事情不是特别重要呢,就是因为你引的那个人他是拍脑袋想出来的结论,如果是证明的结论这个署名权归他没有问题,是我证明出来的,而且所谓证明出的结论意味着这个结论已经得出来了,我包括以后的人都不需要再做了,我做的一定是别人没做过的。所以我经常碰到我的学生问我,乔老师我想做点研究,想找个选题找不到,我说为什么?他说我翻了杂志发现这些问题人家早就研究过了,都这么想,好像研究过了就没有可研究的题目了。大家要注意,有的问题很多人都说过,但是没有一个证明过,想出来的结论干嘛署名权归他,我晚上作个梦也可以想,你如果爱好思考,你会想出很多很多结论,但这不是真正的结论,真正的结论是曾经证明过的结论,是推翻不了的。但是我们所谓的文献回顾,里面讲的别人的研究结论,绝大多数都是这种没有证据的结论,是想象出来的,论文也是结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做科学的研究你会发现中国真正的结论很少。我们基本都是说出来这些结论的,但很少是证明出来的结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告诉学生,你把他的结论再做一遍,你要注意这种情况对学生特别好,等于很多人为你做了选题。我相信中国人很聪明,就靠这种思考的话,中国人会想出很多好的题目和想法,甚至可以用这种思辨的方式得出很多结论,也可能是很好的结论。但是如果这个结论是没有被证明过的话,它就不应该叫作结论,或者不应该叫作已经做完的研究。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学生有发现这种结论的话,拿过来作为你的研究选题,然后你就把他的名字替换进去,一旦你把这个结论证明以后,真正的署名权应该归你,而不是他。注意一点,科学研究是很严肃的事情,什么叫严肃?能够得出一个结论是很重要的事情,就相当于过去我们在数学物理里发现一个定理一样,如果你能意识到你的研究有这样的意义的话,你会想我花多大工夫都要把这个事情做出来,因为一旦做出来了,你就澄清了一个问题,就跟物理学和其他自然科学一样,这个时候你来证明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的署名权或者这个发现就是你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一个研究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现在很多学生在做研究的时候,经常什么感觉?做的东西自己都觉得没兴趣,但是为了发表,为了能够毕业,也得写一个什么东西。这种研究做得有意思吗?所以一个好的研究,如果你得出的是一个好的结论,而且是你真正证明的结论,这个研究要注意这是你做的,你是有结论的署名权的。所以以后咱们再做文献回顾的时候就要想一下,你引的那个文献,你所做的回顾是不是这么研究得出的,是不是有证据的结论,没有证据的我希望大家不需要引,这个不叫结论,你可以在文章里讲这个结论并没有做出来,尽管有人说过。如果很多研究都这么做的话,你会想到什么?我们真正的科学研究到底有多少?如果大家好事的话,你回去把你那个领域里的结论列出来,你判断一下哪些是可以作为结论的,是经过论证得出的结论,你是可以判断的,所以这也是很怪的现象。

最终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中国社会科学专业门槛非常低,谁都可以做,有点想法的人也可以做研究,而且比你受过十几年专业训练的人做得还要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假设我们在座的都是做社会科学研究的,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社会科学研究怎么能让人重视?怎么能让社会上这些人佩服你,你得不出更好的东西,你所得出的结论包括你所做的研究跟普通大众,普通老百姓做得没什么两样,所以导致很多我们对社会科学的研究,很多是瞧不起的,这是我们现在普遍存在的一个现象。

我刚才说的是问题,这些问题我说句老实话,我都不是用严格的证明,就完全是凭经历,我个人的学术经历所感受到的问题,都不是从哪个书上看来的。如果刚才说是问题,那么到底科学应该怎么做,现在我们回到这个问题,科学到底是什么?科学是解释经验现象的一套系统方法。这个定义我是从国外的书上摘过来的,什么叫经验现象?经验现象是可观测、可测量的客观事实。要注意有些东西不可观测、不可测量,比如你的来世怎么样,肯定观测不到,肯定测量不出来。科学研究是为了解释经验现象,要注意这种科学不仅包括社会科学,也包括自然科学。如果按照这样一种思路的话,必须是可观测、可测量的,一定是针对客观事实的,如果这是科学思路的话,我们下面可以说科学有什么特点。科学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方法为手段。我的结论是基于事实的,但是要注意,我的事实往往是表象的,是杂乱无章的,我需要一些整理,这些整理就是方法,对这些事实要进行整理,让事实表现出规律,这就是方法。所以社会科学研究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方法为手段,所以你判断一个研究是不是科学的研究,你可以这么看,他的结论是不是基于事实得出的结论,他是不是用了比较科学的方法得出的结论,而不是简单的罗列式的。进一步讲,我把刚才说的话,用比较简单直观的语言来表述的话,真正科学的研究是让事实说话,让数据说话,不是要研究者自己说话。你要让事实来说话,但是这个话往往进一步引申,我们做研究是把事实抽象成数据做的,我们很难直接针对事实。把事实转化成数据,然后针对数据进行处理和分析,然后得出结论。所以这个结论要注意,是事实得出的结论,是数据得出的结论,不是研究者自己得出的结论。作为研究者,我没有资格说任何的结论,换句话说,凭我个人的经历和感受做的结论,都不是科学的研究,按照这个思路去判断我们现在发表的论文,有多少论文的结论是基于事实、基于数据,而不是基于他个人的一些想法做的结论。你会发现研究者在这里面的作用,并不是要讲自己有什么感受,自己有什么经历,自己认为怎么样。而是你要尊重客观事实,而且你要用规范的方法得出事实所能反映出的一些规律,然后得出结论,这个才是真正的科学的研究。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研究者的作用是什么?研究者只是事实的收集、整理、组织、分析者,而不应该是事实的承载者,个人的经历和感受不能作为一般事实来下结论的。所以按照这个原则,你就很容易判断出哪些论文有可能是科学的研究,所以什么叫科学?科学最重要的是尊重事实,事实是研究者的上帝,事实告诉我什么就是什么,我的作用是对事实的整理和归纳,最终告诉你的结论是事实得出的结论,而不是我得出的结论。所以这是一个真正的科学研究者应该做的事情,所以这里讲的什么是科学,科学有一些基本的原则。

下面我们按照这样的思路,返回来再想,为什么社会科学容易做得不科学。你会发现自然科学好像很难按照社会科学那么做,按照自己的感觉,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判断做研究,为什么自然科学做不到?因为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是物,你怎么能感受出物是什么感觉呢?所以社会科学为什么做得不科学呢?主要的原因是社会科学研究很多学者分不清主体和客体的区别,往往把主体和客体混淆了,混淆的含义是什么?社会科学研究的对象是人,研究者也是人,他就会想,为什么人要离婚呢?他就会想如果我是这个人我会怎么办?为什么我会离婚,为什么会不离婚,他就会想,他会想出很多理由,这个理由就是他论文的结论。因为他没有搞清楚你和研究对象是两回事,尽管我们都是人,但是你不能代替你的研究对象来回答问题。所以很多社会科学的学者,搞不清楚主体和客体的这种区别,他认为研究离婚就是研究人,人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他觉得他有资格回答,我过去有很多经历,什么都干过,你要他讲道理他讲得头头是道,确实他的经验很多。所以你要靠你的想法思路做研究你永远超不过岁数大的学者,因为他的经历实在太多了,他讲的东西可以把年轻人讲得特别佩服,这个人什么都懂。包括我原来当过知青,农村、城市、政府、学校都干过,当知青时在农村生产队的活都干过,而且比农村来的学生都会干那些活,因为亲自干过。你想想这些人是不是经历特别多,要讲社会问题一定比你们讲得更头头是道,因为他经历过。但是他经历过不代表他的研究对象就经历过,他分不开他和研究对象,所以往往把研究对象可能的一些感受用他的一些感受来替代,就会出现这个问题。所以研究者既是主体,同时又是客体,我既是研究的主体,我也是研究的客体,我既是研究者同时也是被研究者,自然科学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因为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不是人,他没法体会研究的对象是什么感觉。

比如研究这个桌子,你得把这个桌子解剖以后才能研究出这个桌子有什么成分,你不能说我代替桌子说有什么成分,因为你不是桌子,但是人可以这么做。因为社会科学研究的对象是人,我是人,我就想象人为什么会生老病死,人会怎么样,写出一堆他个人的感受。靠个人经历、个人感受、主观判断来下结论,从而把自己的经历和感受作为一般结论,推广到普通的人群当中。这样的研究思路会使什么人成为专家?经历丰富的、口才比较好的、文笔比较好的、写得很像做诗一样的,你会发现社会科学很多论文写的像诗一样,后来我想为什么这样的论文能发表?因为我们很多杂志的编辑是学中文的,就很喜欢这个,你看这个用词特别漂亮,词用得很大,都是想改变中国,改变世界的那种,读的人都很热血沸腾,你感觉学术论文写成诗文笔很流畅,结构也很严谨,这种论文能发表。但是告诉大家,在国外做学术论文的时候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一定用最简单的语句和词汇,甚至不希望你用复杂句,而是用简单句,来表述一个学术的结论,这是有明确要求的。避免用复杂晦涩的文字讲学术,但是在中国越是晦涩的,越是那种大词,这个文章好像就越容易发表。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们过于关注表面的东西,所以很多人是靠这种经历,有思想、有想法,有口才、会写,而且这些人要注意,他可以成为任何领域的专家,如果你有这些能力的话,你今天想当经济学家没有问题,你很快就当经济学家,经济学家当烦了,就搞社会学,这些东西都有了,很快就会成为社会学的大家,社会学搞烦了,你说我搞管理学,一样也是大家。在现在这样的学术环境下,这样的人很容易成为任何领域的专家。但是反过来,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人上哪儿去,他们都成专家了我们怎么办,他瞧不上我们,你们懂什么,你们还没有我懂得多呢,这个倒是承认,因为他确实懂得多。那为什么我们能成为专家,你成为不了专家,因为我们是用思路在做研究,我们不是用技术,不是用规范和科学来做研究,换句话说,如果你这个学科是用规范来研究,是用技术来研究,是用很多方法来做研究,这些人是进不到你的学科里来的,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现在有一个研讨会,是讨论高能物理,研究地球物理,随便从门口进来一个人会有发言权吗?你有权跑到前面做评论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告诉大家,社会科学哪一天能做到这一点,就是随便进来一个人,在这里面没有资格说话的时候,我们这个学科就成熟了,我们就科学了。换句话说,我要想当这个学科的学者,或者比较好的学者,我一定是经历过多少年的训练和磨练,我才能达到这样的目标。要注意我讲的过程,过程实际上是塑造了一个学者,但是在我们国家,过程不是很重要。很多人没有这个过程也可以当大学者,要注意不是这个人有问题,而是我们的学科有问题,我们的学科做得不规范,我们没有做到规范的研究。这就是为什么社会科学容易做得不科学。

社会科学跟自然科学相比,我想问大家谁更难?大家好像都很容易得出结论,但是你会发现这个结论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像国家很重视自然科学家,有什么奖励大会,社会科学家从来没有这种会,似乎大家觉得自然科学这些人水平很高,而且他们做的模型很复杂。那么为什么我们社会科学大家说都是复杂的,那我们做的没有自然科学那些学者做得好呢?原因就是我们社会科学研究的对象是人,但是人是复杂对象,是一个不确定性对象。什么叫复杂对象?人的行为决定因素是非常复杂的,要注意自然科学,自然现象决定因素非常简单。比如我们讲自由落体,从上面往下掉一个东西,大家中学课本都学过,自由落体是将在无空气阻力情况下,重力加速度是一个定数,自由落体讲了高度和时间的关系,然后得出一个重力加速度,经过多少次试验。你会发现自然科学很简单,这种关系可以用一个数学函数很明确地表现出来,我们把它叫作确定性关系。而且影响因素也很简单,它俩的关系,你的高度影响你的时间,你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公式写出来,放上重力加速度一个参数就可以算出来。但是我问大家,如果你研究社会科学,你研究的一个问题是幸福感,我问一下什么因素影响幸福感?太复杂了,你说收入高是不是就幸福?未必。受教育程度高是不是就是幸福?不一定。很多幸福调查得出这个结论,博士是最不幸福的,没上过学的人是最幸福的,全是这种荒唐的结论,因为幸福实在太复杂了,没那么简单,刚才说重力加速度很简单,自然科学都是研究这个的。而且影响幸福感的还不仅仅是因素很多,而且因素和因素之间相互干扰、相互影响,要想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是很难的,这是讲的是复杂性。

什么叫不确定性?自然科学绝大多数都叫作确定性,自由落体从这儿往下掉,这个关系是确定的,你可以用数学函数表现出来。人的行为很难用一个数学函数表现出来,刚才说的幸福感,你可以把影响幸福感的因素列出来,几百上千都可以列出来,这个数学函数是表达不出来的,当然大家说我用什么回归表达了,那是假定,回归也不是真正的关系,而且很多回归是错的。所以社会科学因为对象很复杂,而且对象是不确定性的,不确定性还有一个,同一个行为,他的原因可能是不同的原因,反过来说同一个原因,结果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这是不确定性问题。假设我们研究离婚问题,有两对夫妇,所有条件、所有情况全部是一样的。然后你会发现结果是一对离了,一对不离,这个就是不确定性。很难用一个确定性的函数表现出来,大家知道,统计是讲究不确定性,正因为我们的研究对象是人,是不确定性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要用统计研究社会科学,而不能用确定性函数研究社会科学,因为统计是研究不确定性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真要研究人的话,必须要用统计。所以这是讲的不确定性,这两者都比自然科学复杂,因此导致社会科学比自然科学更难,在科学把握性上比自然科学更难。

那么话说回来,本来我们是研究复杂对象,我们社会科学研究者在模型使用上应该比自然科学使用者使用的模型更复杂,我们水平应该更高。但是我们没有做到,我们很羡慕自然科学家水平很高,模型很复杂,为什么?原因就是正是由于我们的研究对象过于复杂,所以社会科学学者在不具备把握复杂对象能力的时候,更容易将其做简单化处理,既然我证明不出来,那我只好感觉出来。我的意思是原本我们研究的对象是一个复杂对象,我的研究方法应该更复杂,但是我们自己没有这种能力,我们没有办法把握这么复杂的现象,所以干脆用简单化的方法处理。我既然算不出来,描述不出它的关系,我干脆感觉出来,凭我的感觉做结论,做研究。所以就得出这样一些结论,把原本应该是科学的研究用不科学的、简单的、直观的方法来处理,得出的结论通常都是常识性的,不具有任何新意和科学性。你会发现社会科学很多凭感觉做的研究很多结论都是常识性的,你会感觉很对,或者他感觉的结论你也感觉出来了,只是你没有提前说,他提前说了一下,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老百姓从门口就能进来讲话,而且比你讲得更好,都是凭感觉。而且他经历多的话一定比你感觉更多。那么社会科学如果继续这么做的话,我们的后果是什么?很多研究不属于科学的研究,我们得出的很多结论是不可接受的,这样导致的结果,我们制造了大量的学术垃圾。注意最不好的就是这些东西还叫学生在学,学生大量的阅读这些东西导致这个结果,不用数据,不懂数据分析方法,也看不懂国外的一些学术论文,可是我们现在需要进世界一流,我们连国外的东西都看不懂,我们看不懂还不仅仅是方法看不懂,连思路都不知道,因为我们是用感觉做研究的,用数据的时候会觉得为什么他用数据,我们会觉得他很荒唐,人家用模型和方法我们也看不懂,然后我们还要天天喊我们要进入世界一流。

我们社会科学研究题目都很大,都乐于做宏观研究,但是越大的题目,越宏观的研究题目越复杂,研究国家的事情比较多,研究老百姓的事情少。真正的科学是做微观研究。最后的结果我们对学生的影响太大,正是因为都是用凭感觉、凭经历,我们的学生的基础就发挥不出来,如果凭你的经历,我们学生没法超过老师,因为他经历太多了。还有一个,我们中国学生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我们在初中、高中时候的训练太好了,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的中学生有过中国学生这个经历,中国的高考,在中学的学生那种叫魔鬼训练,导致我们学生的基础非常好。但是有一点,我们学生的基础上了大学以后是不用的,因为社会科学不用方法,方法是什么?方法的基础还是数学,你不学这些方法,你根本不用数学。然后就出现了我们技术最好的,潜力最大的,进到这个学科以后从来不用,你发挥不出来。所以我们经常讲一句话,给了阳光有灿烂,可是我们没有阳光。但是中国的很多学者到了国外就能发挥出来,如果他学术做得好的话,国外80%的学者天天都是用方法,天天都用数学,如果你技术好的话会在国外做得更好。到了那里以后好的老师又教得他很好,中国学生到了美国以后发展的都特别好。但是有一点,国内的学生怎么办,你的好的东西,有潜力的东西没有开发出来,所以等到毕业的时候你没有发挥出来这些东西。

最后我回答一下中国社会科学离科学还有多远?我以前到美国的时候都说美国人厉害,我就不服他,就想跟他比一比谁最厉害,一照面就像大家打架一样,中国人有一个什么特点?打架很厉害,我有中国功夫,等到你跟人家打架的时候发现人家背着武器来的,你没法跟人家打,你打不是找死吗?所以我们是用中国功夫,人家是用现代武器。我用这种形象的表述是表达我们跟人家的现实差距,要注意武器就是方法工具。我们能够绘出蓝图,但是做不出我们画出的东西,中国学者描述很强,讲得一套一套的,但是证明不出来,我们没有工具,工具就是方法,我建一栋楼的话,我不仅可以画出图纸,还可以造出这栋楼来,中国学者可以把图纸画得很漂亮,但是造不出这栋楼来。那么中国社会科学离科学还有多远,我的结论是我们还没有上路,还没有真正测量距离,等哪一天我们跟人家在同一条线上的时候,我们才可以比我们跟人家差多远,我们还正在走这条路,人家走得是另一条路。我讲的不是个别情况,我讲的是整体,个别情况有的学者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讲的是整体情况。

我们经常讲足球要从娃娃抓起,社会科学同样要从学生、年轻教师和研究人员抓起,让他们尽早接触规范的科学研究的训练,而且要做到普及。不能说哪个学校做得很好,为了推动社会科学研究的规范性、科学性,我们在北大研究生院搞了一个暑期班,从06年开始搞,目前已经开出近二十门方法的课,参加的老师和学生已经三千多人,遍布全国各地和各个领域。搞的目的就是要改变我前面说的那些问题,改变中国社会科学不规范、不科学的局面,我们从06年一直搞到现在,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到我们暑期班网页去看一看,我们的一些通知和情况都在里面,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网页看,我不多介绍了。我列出了我们暑期班开过的课程,都是研究方法的。我们目前跟北京大学出版社合作正在组织编写这些方法的系列教材,教材我们会陆续出版。这个书原本是写一套系列教材,我本来想以这个题目为这套教材写一个序,后来出版社说你干脆写一本书吧,所以就把这个序写了一本书,这个序就是现在这个题目,所以就把这个题目做了这本书的书名。我们现在的问题在于教材,很多年轻学者学不好统计学,就是因为教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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