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馬總統提名現任商務部長駱家輝出任美國駐北京大使,贏得內外掌聲。倫敦「金融時報」指駱家輝政通人和,在未來數年美中經貿摩擦加劇時的關鍵時刻,是能夠從容應對的不二人選。 金融時報報導,中方也極為看好駱家輝代表美國出使北京。根據「維基解密」透露的內容,在2009年中,中國總理溫家寶在見到駱家輝和美國另一位華裔閣員、能源部長朱棣文時,對華人在美能有如此成就,表示致賀。
歐巴馬內閣兩位傑出華裔部長駱家輝(右)、朱棣文(左)2009年訪問中國,與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合影
報導指,中共對海外華人一直有愛恨交加的感覺,中央統戰部一直在拉攏海外華人精英,要他們「身在海外,毋忘祖國」;而海外華人也一直是投資中國的主要來源,尤其是在1980年代中國改革開放初期階段。對一些像中國的國家,如駱家輝般的越來越多功成名就、有亞裔傳統的「外國人」,所呈現的正是當年他們的先輩渡海移民到異國才有的無盡機會與包容開放。
撇開他的華人血統不論,任命駱家輝出使中國,在北京看來正是表明歐巴馬政府未來對中國的關係聚焦在經貿層面,而不是傳統的地緣政治。以駱家輝的資歷,足以勝任調解兩國之間從匯率到智慧財保護的諸種摩擦。 駱家輝與中國財經高層有廣泛接觸,從總理溫家寶到負責實際國際經貿業務的副總理王岐山與商務部長陳德銘,他都能直接溝通。在多項「維基解密」的美國外交電文內容來看,駱家輝瞭解美國企業在中國做生意的癥結所在,每每能向中方力爭權益,而不稍讓。 金融時報報導,柯林頓總統時代的白宮中國事務專家李侃如(Ken Lieberthal)稱駱家輝是絕佳人選,挑選現任閣員的重量級人選出使北京,反映歐巴馬極為看重對中國的經貿關係。
駱家輝在獲提名後表示,「我將回到我的祖父,父親,我的媽媽和她家人的出生地,忠實、熱情的為美國發聲。」他向歐巴馬保證,若出使中國,他將為他生長的美國,做忠誠與熱情的維護人,也切望協助總統管理美國最重要和複雜的外交、經濟與戰略關係,他並且表示,將致力為美國公司打開更多的中國市場。
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包道格(Douglas Paal)表示,未來國會一定會逼迫制定嚴厲經貿法案,處理美中兩國間的摩擦將會是經貿談判高手駱家輝的拿手本領。 至於駱家輝是否能順利通過國會參院的提名聽證,一般認為駱家輝在商務部長任內順利完成高難度的全美人口普查任務,同時與國會合作,順利推動發明創作專利制度的大革新,讓他在國會贏得好評,這次提名聽證雖然會有砲火,但應可順利過關,代表美國出使中國,成為中國人口中的「榮歸故里」。
「尼爾森報導」指出,駱家輝的優點是通曉經貿議題;缺點是缺乏政軍及安全背景。CSIS資深研究員葛來儀(Bonnie Glaser)說,中國會喜歡駱家輝的華裔背景。她說駱家輝的角色將是執行政策,而不是制定政策,駱家輝有時將會須要扮演對中國強硬的角色。
「維基解密」網站公布的美國外交密電顯示,駱家輝與華裔能源部長朱棣文2009年連袂訪北京時,中國總理溫家寶接見他們,表示以他們身為美籍華裔閣員為榮,相信中國不會反對駱家輝使中。 「時代」雜誌報導,曾經是美國華裔最高官員的駱家輝,與中國關係密切。他2004年州長卸任後,一直與中國做生意。他並安排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2006年第一次訪美先到華盛頓州。駱家輝並獲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私下接見。 2008年北京奧運前夕,駱家輝還作為火炬手傳遞聖火。
負責中國事務的前美國助理貿易代表、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費和中國研究項目」主席傅瑞偉(Charles Freeman Ⅲ)指出,將現任內閣部長挖角轉任駐北京大使,顯示歐巴馬政府對美中關係認真的態度。傅瑞偉說駱家輝了解經貿,又有吸引許多中國人的個人背景,但是洪博培的遺缺並不好做。
國會研究處亞洲安全事務專家簡淑賢(Shirley Kan)指出,駱家輝的上任,將把美國的工作重點移到經貿;但她認為職業外交官派駐中國將是更好的選擇。她說,上一個出任駐北京大使的美國職業外交官,是1990年代的芮孝儉。
智庫「史汀生中心」研究員容安瀾(Alan Romberg)受訪時則指駱家輝在美中兩國都有極佳的人脈,並了解雙方的看法。他說,駱家輝是上好人選。 聯邦「美中經濟暨安全審查委員會」委員白嘉玲(Carolyn Bartholomew)以及非營利組織「女童之聲」創建人、六四學運領袖柴玲,都希望駱家輝到任後能促中國改善人權,增進民主及自由。
華府智庫美國企業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巴菲爾德(Claude Barfield)表示,洪博培是一位「中國通」,而駱家輝跟中國的淵源很深,對中國的瞭解非常廣泛。歐巴馬選擇駱家輝顯示他對美中關係的重視程度。 巴菲爾德說:「知名度、懂中國、受歡迎,這三個條件體現了歐巴馬在做出這一提名時的用心良苦。」 他認為,駱家輝具有完備的從政經驗和跟中國官員打交道的經驗,對美、中兩國的經貿關係極為熟悉,相信他將會在駐中國大使的位置上繼續為擴大美中之間的經貿聯繫,為美國在中國企業的發展,發揮他的重要作用。
在駱家輝擔任商務部長期間,美中雙邊貿易發展很快。但美國對中國的貿易赤字也大幅攀升。 巴菲爾德承認駱家輝為推動雙邊貿易發展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他認為美國對中國出口的增長是一個宏觀經濟現象,商務部長不可能具有決定性作用。
馬里蘭大學經濟學教授、貿易問題專家莫里奇(Peter Morici)則認為,巨大的對中貿易赤字並非駱家輝一人之過,他也不應為赤字問題承擔責任。他說:「那主要是白宮的問題。商務部長只是執行政策,而不是制定政策。」 巴菲爾德說,中國在世界的經濟地位和美中關係的密切程度已經說明,駐中國大使的重要性絕不在一個內閣部長之下。他同時認為,歐巴馬為了競選連任的需要,也打算通過更換商務部部長,來改善白宮在企業界的形象。
紐約市立大學亞美研究中心主任鄺治中就說:「他基本就是美國人,但如果連主流政壇都接受他出使代表美國,這仍將是美中歷史上的很大進步,突顯包容性。」 鄺治中表示,觀察北京對這次任命的反應將是有趣的,因為過去駱家輝的傑出美國華僑身分讓中國的統戰工作給予其高度重視,然而大國間的外交卻是極複雜的,駱以「既是中國後人,但又不是中國人」的身分出任大使,北京需要做出相應的調整。 與駱家輝有私交的美國商務部原助理部長董繼玲表示,以前談到國與國的關係只有利益,但駱家輝卻是帶著文化價值的認同擔任這兩個世界大國的橋樑,歐巴馬總統對他在這點也有認識,故信任他能幫助美中兩國走向雙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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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巴馬總統提名商務部長駱家輝(Gary Locke)擔任美國駐中國大使,全美僑界看好和欣喜者多,但實際上,打出這張牌好壞參半,對駱家輝和華裔都是考驗。做得好、表現稱職,有助提升全美華裔形象,主流社會或認定屬理所當然;萬一搞砸了,華裔整體形象、對美國的忠誠度不無可能隨之受挫。
華裔出任駐中國大使,符合美國常派祖籍當地的歸化者或後代出任大使的傳統,有助美國與派駐國間增進瞭解、拉近邦誼,尤其內閣部長出任大使較罕見,顯示歐巴馬高度重視與中國的關係。
但駱家輝與現任駐中國大使洪博培(Jon Huntsman)相比,駱的血統、膚色和文化根源是華人,有助13億中國人對美國的認同和友誼,可惜駱家輝不諳中文、不會說普通話,連母語台山話都不流利,而洪博培反而精通中文,先後曾赴台灣、大陸學中文,誰是「中國通」,實在很難說。
駱家輝的商務部長頭銜,說明白宮重視美中貿易、人民幣和逆差等議題,美國駐中國大使是當今華府對外關係最關鍵角色之一,美中亦友亦敵(對手)的戰略競爭關係,所謂負責任的夥伴(stake holder)關係正面臨激烈變動期,無論東亞、西太平洋、南海或與中國鄰近的國家或地區,美中地緣戰略影響力都在洗牌重畫和調整,此刻美國駐中國大使角色分外吃重。
華裔大使是資產,也是負債。他或許較瞭解中國人的思維和文化,減少誤讀、誤判和隔閡。他也可能有更沉重包袱,洪博培可好整以暇舉重若輕,扮演全球兩個最重要國家間的使節,維護美國利益;駱家輝的職責當然也是美國利益第一,但美中如有摩擦衝突,華裔背景也可能變包袱和負擔。
駱家輝卸任州長後,曾赴中國尋根,也曾幫可口可樂、波音等推廣中國市場,用美國標準看,他在中國有深厚淵源和利益關係,就像老布希當年出使中國一樣。美國制度容許這種政商關係,只是上任後須畫清界線。在美中戰略利益爭奪下,他的中國人脈和文化臍帶或有益調和鼎鼐,但稍一不慎也可能引火焚身,較難像老布希和洪博培般從容,尤其華府黨派對立尖銳,華裔角色增添幾分敏感。
駱家輝必然須維護美國利益,他或不致像洪博培般出現北京「茉莉花行動」中,他的妻子李檬在台灣出生長大,具更深中華文化底蘊,能說國語,或有助他職權的發揮。美中關係如平順,駱家輝可如履平地,為兩國和自己加分;反之,考驗會比其他族裔的大使嚴峻。
他能否締造從政生涯新高峰,除了靠能力和外交手腕,多少也看天吃飯,美中關係和睦或齟齬,是評價駱家輝成敗的關鍵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