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0万人口的北京,像赵飞虹夫妇这样深谙自来水、纯净水、矿泉水秘密的人并不多见。“一个北京最会喝水的家庭,一群自发组织、丈量北京水的人,他们正告诉公众北京水的严峻现实。”
戒掉自来水
北京城里“最会喝水的家庭”已经二十年不喝自来水了。
丈夫在国家发改委公众营养与发展中心饮用水产业委员会工作,妻子是北京保护健康协会健康饮用水专业委员会负责人,如此一对与饮用水打交道二十余年的组合,谈起喝水来自然不必谦虚,“我们可能是北京最会喝水的家庭,没有人像我们这么讲究。”58岁的妻子赵飞虹说。凉着喝“昆仑山”,“喝一瓶,半个小时准得上厕所,代谢快”。
沏茶用海南岛的“火山岩”、长白山的“泉阳泉”,“沏茶要用偏硅酸型的、比较软的水”。做饭用的虽然是北京本地的矿泉水,但是因为该品牌加工工艺末端有一套他们自己设计的装置把门,放心许多。这一招一般家庭消受不起,因为二十余年浸淫饮用水界,他们积累了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资源。在2000万人口的北京,像赵飞虹夫妇这样深谙自来水、纯净水、矿泉水秘密的人并不多见。
位于北京广安门立交桥南的办公室里,与水有关的书籍摆满了两面墙。面对办公室摆放的各种各样高端水的瓶子——依云、斐泉、夏木拉等等,每一种水的优劣,赵飞虹能信手拈来。
长年的水质研究,让他们养成自来水不碰嘴唇的习惯。
“我们上周刚测了,自来水中硝酸盐(以氮计)的指标已经达到每升九点多毫克了。”2012年圣诞节这天,赵飞虹说,虽然这一指标未超过国家标准规定的10mg/L的标准值,但已经很接近了,“五六年前,这个指标还在1-2mg/L之间,就在2011年还只有四点几。”
自来水中的硝酸盐主要来自垃圾、滤液和粪便,而这不过是诸多指标中的一个而已。多年来,赵飞虹检测发现,北京自来水的水质在逐渐变差,“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这对夫妇的影响下,他们身边的亲朋好友也戒了喝自来水的习惯,成了超市里矿泉水专柜的常客。
悄然发生的变化
赵飞虹真正认识北京水,源于一个偶然机会。
1980年代末,中国水产养殖业兴起,畜牧专业出身的赵飞虹原本研究鱼油等保健品,现在转向水产品养殖中的添加剂。未曾料到,添加剂泛滥引发水体富营养化,为寻找激活水的活性的材料,1991年,她开始琢磨水处理。直到2000年,赵飞虹才发现激活材料并非万能——激活了活性的同时,也激活了污染物。什么是好水、优质水,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不能光待在化验室里做实验。”2007年3月的一天,赵飞虹参加了由京城环保界发起的城市水源考察活动——“城市乐水行”(以下简称“乐水行”),决定用脚探寻北京的水为何有好坏之分。在逾五年的时间里,作为上万名“乐水行”志愿者中的一员,赵飞虹走遍了北京市区和郊区的几乎所有河湖,最远的一次她徒步了三十多公里。
在她眼前,一幕并不乐观的北京水画卷徐徐展开。最让她慨叹的是密云水库。这座坐落于京城东北一百余公里处的燕山群峰中的水库被誉为北京的“生命之水”。“清澈透明,直接喝都没问题。”这是赵飞虹1980年代来到这里时的记忆。按当时的国标,密云水库的水质达到一类标准,与地表水标准堪称世界最严的德国一类水标准相当。2011年,当赵飞虹和“乐水行”志愿者再次来到密云,一汪清澈依旧,但曾经在密云水库游泳的赵飞虹知道,变化已然发生。
2002年,中国的地表水标准修订后,现在的一类水标准只及当年的三类,而近年来,按照新国标,密云水库的水质为二类水,“这就意味着现在密云水库的水质已经连当年的三类都不如”。2002年,赵飞虹开始研究好水。在“乐水行”志愿者周晨的眼中,经过五年的实地考察,“他们原来是专门找好水的,现在也和我们一起找坏水了”。
亮马河、坝河、马草河、通惠河、凉水河、萧太后河、沙河、永定河……灰黄色污水场景如复制粘贴般出现于京城诸多河流。而新中国第一座大型水库——官厅水库因污染严重已然不再担负饮用水源的功能,现在仅以四类水质作为北京的备用水源。 “排得那么明目张胆、排得那么天经地义、排得那么心安理得。”“乐水行”发起人之一的北京水专家王建总是难掩这样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