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新年伊始,“闯黄灯”与“改献词”两起事件旋即在互联网上引爆,中国舆论界反弹强烈,“改献词”甚至引发媒体界群起声讨官员的气势。一年未及正式开始,知识精英与管理者的博弈、过招,已掀开了序幕。
若从影响人数论,所谓的“史上最严交规”——闯黄灯扣6分的受众范围更大,但是由于颁布过程公开,新规的目的又是维护民众生命安全,因而争论基本上都以摆事实,提理据,论法律的方式进行。有反对新规的网民把“牛顿第一定律”给搬了出来,虽有开玩笑的意思,但总是在尝试以理服人。
民众抗议得到了胜利。在喧闹了几天后,公安部交管局昨天收回成命,下发通知要求对违反黄灯信号的司机,以教育警示为主,暂不予以处罚。
反观《南方周末》以及那则命途多舛的新年特刊与献词,情况就不明朗多了。《南周》的新年献词如何在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的干预下被修改或撤换,是谁动的笔,委实说旁人只能透过《南方周末》编辑部成员的微博来曲折地获取片面,甚至是严重自相矛盾的信息。
早两天的网上消息说,献词在官方干预下被迫撤换,甚至是官员捉刀写的。昨晚《南周》官方微博又澄清指网上传言不实,而同时,也有另一组人发帖称,官方微博已不代表《南周》编采人员的意见,事情越来越往罗生门的方向演进。
但说到底,不仅仅是在中国,世界范围内许多媒体都面对新闻审查的常态,审查与暗箱作业从来是对孪生儿。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中国的新闻业者掌握了互联网这项利器,原本对管理者有利的隐蔽状态,如今也能为新闻业者可用。被管理者也可以用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在事实真相有争议,尚未全盘曝光以前,总有人会选择相信弱势的一方,而非官方。
最终,回过头来看,被撤改后的《南方周末》新年献词,还真是个反讽,它的标题写着:“我们(中国)比任何时候都接近梦想”;更准确的说法可能是“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接近争执与冲突”。
梦想到底多靠近仍未可知,但事件曝光后,尽管真相还不够明晰,《南周》的记者、编辑们,甚至非南方报系的《齐鲁晚报》、《潇湘晨报》,《财经网》的第一反应即团结起来声援,足见争议和冲突才是一步之遥。
大家群起反应,新闻人唇亡齿寒的感受有关,也恐怕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方报系近年受多方关注管理,积怨等待着爆发。
两个月前接棒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将民族复兴、“中国梦”定为凝聚中国人心的新口号,新愿景,这确实找到建立共识的最大公约数。但口号毕竟不能直接解决现实问题。中国精英正处在觉醒、焦躁与对权力充满质疑的状态中,一心逐梦的官员倘若对社会的敏感状态警觉不足,忘乎所以试图以行政权力灌输“梦想”,其效果可能是催促人们更快“梦醒”,这可能才是危险的所在。
高层吃自助餐,不封路,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但都还不属于惠及民众切身利益的大事,何况同类新闻看多了也是会烦的。2013年开年的“闯黄灯”、“改献词”两起事件,迅速测试了民众对切身问题的容忍度与反抗意愿的强度。如此开年,不那么和谐,却是个有用的警讯。
习近平的从政之路,叫“小火温水,长烧不断”,这句话,值得体制内各方深思与身体力行。梦想,稳步建立的会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