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在东海的主权对峙再度升温,被视为官方喉舌的中共机关报《人民日报》,前天发表了同样具有官方背景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文章,不仅否定日本拥有钓鱼岛(日本称为尖阁诸岛)主权,更进一步质疑日本拥有冲绳岛(琉球群岛)主权的正当性。
文章指出,曾为中国藩属国的琉球王国在1870年被日本并入版图,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并且也到了“可以再议的时候”。虽然中国政府至今还没有为这个立场背书,但北京要在中日东海主权争议上反守为攻,甚至加码扩大化的用意甚为明显。
日本政府反应迅速,内阁秘书长菅义伟昨天回答日本记者提问时,形容《人民日报》文章“是一个完全荒谬的观点”。日本外务省则指出,如果证明文章代表中国政府立场,将不会保持沉默,可能会向北京提出抗议。中国官方媒体把主权争端扩大化,坐实了日本右派舆论的顾虑。
在中日去年9月因东京把钓鱼岛“国有化”,且否认双方有搁置主权争议的默契后,部分日本媒体便强调,在钓鱼岛主权问题上让步,将鼓励中国得寸进尺,挑战日本对冲绳岛的主权。
中国让争端升级的态势,也可以从民间舆论的走向得到暗示。有中国学者呼吁政府发表声明,恢复向日本追讨战争赔偿,并支持民间对日索赔。这背后针锋相对的逻辑相当清楚:既然日本政府单方面破坏现状,从否认钓鱼岛主权存在争议、执政党默许副首相麻生太郎等多名部长,连同170多个国会议员参拜供奉着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高调举行由天皇出席的“主权恢复日”,到流露出欲修改官方正式反省侵略历史的“村山谈话”及“河野谈话”意图,等等一系列刺激二战受害国家的挑衅言行,中国也可以采取对日本清算历史旧账的方式予以还击。
拿历史为依据处理主权争议,在国际外交上几乎鲜有圆满解决问题的实例。且不深入中日之间争执的是非,用重启历史恩怨的方式来进行外交博弈,终究将不易善了。两国在东海的外交角力,难免引发各界担忧有一天会发生擦枪走火式的军事冲突。
一贯在东亚和平秩序扮演关键角色,又高调宣布要重返亚洲的美国,实在有必要发挥积极作用,防止中日的对立失控。在美国左右派主流媒体同声挞伐,国会调查局发表报告严正警告,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历史观会损害美国在东亚的利益之后,安倍以及其主要阁员均在企图修正侵略历史的道路上止步。安倍本周在国会答辩时,相继表示在侵略及慰安妇问题恪守既有立场。作为日本的盟友,美国有义务确保东京避免不负责任的言行,不必要地制造区域形势的紧张。
同样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受害者,美国尤其在历史问题上必须坚持原则,以免日本右翼政客出于自私的政治需要,利用当前的民族主义情绪操弄外交议题。任何国家弃国际条约和历史正义于不顾,只为满足国内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都是不智的。
处理好中国崛起的影响以及日本相对失势的不安,不让各方因为对大局误读误判而错失难得的历史机遇,需要高超的政治手腕与深具历史感的耐性。中日美三国领导人于此都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