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埃及数百万民众再次在开罗等全国多座城市举行大规模游行。穆尔西支持者与反对者在亚历山大发生冲突,造成5人死亡、100多人受伤,但当地医护人员和埃及穆斯林兄弟会表示,至少有75人在冲突中身亡。自7月4日埃及军方发动政变,解除穆尔西总统职务以来,埃及的暴力冲突逐渐升级。
怪异的是,这次最大规模游行的发起人是埃及政变实施者、现临时政府第一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塞西。几天前,塞西竟不惜冒着引发内战的危险,呼吁所有埃及人走上街头,为军队和警察应对潜在的暴力活动和恐怖主义授权。这就意味着埃及军方高层试图将埃及穆兄会完全化为“恐怖分子”,并为此及随后的镇压行动寻求自身合法性。
更为怪异的是美国政府的态度。在穆尔西遭解职当天,美国总统奥巴马发表声明,呼吁埃及军方“快速并负责任地”采取行动,通过“包容和透明的”过程,尽快把权力完全交还给一个民选政府。这等于说奥巴马政府承认并接受了政变结果。7月14日至16日,美国副国务卿伯恩斯(Bill Burns)访问埃及,在开罗召开新闻发布会时说,当前的过渡状态是继2011年1月25日之后,埃及迎来的又一次建立民主国家、保护公民人权和法治、实现经济繁荣的契机。
这就是说,美国接受埃及政变是“二次革命”的说法。尽管美国曾表示,“埃及的未来只能由埃及人民来决定”,但美国一直拒绝将军方的行为定性为政变。笔者认为,美国的态度与纵容,从短期看,埃及穆兄会是此次政变最大的输家,但从长远看,美国必定要为此“买单”。
首先,美国对民主的双重标准与定义,让美国原本极力所鼓吹的价值与所推行的战略,以及作为世界民主、自由的榜样与领导者、捍卫者的地位将受到了广泛的质疑。阿拉伯“中东在线”网站7月26日称,美国是埃及前后两次政权更迭的背后推手,但美国前后立场的巨大反差显示出其民主观念的双重标准。该文坦言“在美国利益面前,民主一文不名”。这也就意味着,若很多国家,或这些国家的人民不再相信美国及其所推行的价值,美国的软实力将大打折扣。美国将在今后推行其政策中更加力不从心,其效果则将是事半功倍。美国的“痛”恐怕还在后头呢!
更重要的是,埃及对美国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战略地位。
正如《纽约时报》所指出的那样,埃及是阿拉伯世界最大、最重要的国家。埃及的政治经济走向,将对中东的稳定产生巨大影响,也会成为该地区其他国家的样板。穆斯林温和派穆尔西通过选举上台,原本给始终处在“文明冲突”阴影中的激进伊斯兰势力一个绝佳的出路。但正是美国一次次错误对外政策让中东-阿拉伯之春,短短两年内就出现扭转。哈马斯2006年在巴勒斯坦大选中胜选,一举成为巴执政党,内阁总理也由哈马斯领导人出任,但哈马斯在外交上一直受到美国排斥与孤立,使得哈马斯失去了一个从激进组织加入巴政治进程的机会,并最终导致约旦河西岸和加沙的分治。
军方与穆兄会完全闹翻
现在的埃及和巴勒斯坦当年极其类似。埃军方与穆兄会已完全闹翻,决不会接受穆尔西的解职。试想,若穆尔西被废黜能接受,就意味着“穆尔西第二”亦可能被军方或抗议废黜!这就是说,他们此次不能恢复穆尔西的总统职位,埃及“政治伊斯兰”就已是穷途末路!从这点上说,埃及局势只会恶化,政治和社会危机只会继续加剧。可以预计,以和平方式参与民主进程的政治伊斯兰运动受到排挤,这些对民主制度不抱幻想的人们可能重新选择上暴力和激进主义!只要这种情绪在中东传染下去,美国将永无宁日。
当然,美国与埃及军方支持者有很多理由支持穆尔西的解职。包括他与中国、伊朗走得太近,经济不好及在政府、议会等部门不断发展穆斯林势力。经济不好,正是埃及世俗派不理性、不停抗议导致国内形势恶化的结果;而穆尔西在政府机构不断发展穆斯林势力,也是强化执政的需要,无可非议,现实中的穆尔西其实并没有展示出过多的宗教色彩;与中国、伊朗走得太近,可不要忘了正是他的中立才成功斡旋以色列和哈马斯的停火,帮了美国大忙。而穆尔西未经司法程序被军方秘密扣押,军方武力镇压示威者等,更让人看到的是穆巴拉克式强权的“卷土重来”。
更坏的结果是,奥巴马政府使得美国过去十年打的两场战争——阿富汗战争与伊拉克战争,以及万亿美元军事开支与几万美国大兵死伤得来的成果付之东流。小布什似乎愣头愣脑,但正是他的偏执,才有了中东如今的大变局!尽管他过早发动第二场伊战,及过分依赖海空力量造成伊战后的权力真空,以及至今伊、阿两国的动荡。但从美国方面讲,小布什最多只是战术性失误;而奥巴马政府在中东大变局中多数时候是局外人、旁观者——叙利亚正成为“奥巴马的卢旺达”。
时任国务卿的希拉莉曾感慨:“我们知道在中东面临难得的历史机遇,但我们没有钱!”美国把钱花到哪儿去了?奥巴马政府把大量的金钱与资源用在战略东移上,去围堵、去平衡一个本不存在的威胁——中国。这不能不说是奥巴马对外政策的战略性错误。
正是奥巴马错误的全球战略的恶果,美国对中东的精力与注意力的转移,直接导致班加西使馆受袭与民选总统穆尔西的直接被废黜。可以说,从小布什到奥巴马,美国没有最错,只有更错!应该看到,奥巴马战略性错误至少让美国未来要“难过”二十年,而未来世界也将是继续加剧动荡的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