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中国人都了解曼德拉—这位前南非总统,也不清楚“曼德拉级别”是什么“级别”,更不明白为何李光耀要把习近平和曼德拉放在一起比较。那么,曼德拉究竟有什么值得世界各国领袖学习?
最近,新加坡前总理、内阁资政李光耀出版了他的新书《李光耀观天下》。在书谈及中国章节,李光耀称,中国的内部挑战正处于关键时刻,突发的外部事件也会有很大影响。他还提到2007底与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习近平会面时,习近平宽阔胸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称习为“曼德拉级别”的人物。
也许并非所有中国人都了解曼德拉—这位前南非总统,也不清楚“曼德拉级别”是什么“级别”,更不明白为何李光耀要把习近平和曼德拉放在一起比较。那么,曼德拉究竟有什么值得世界各国领袖学习?
“官二代”出身,却为自由而斗争
曼德拉本来是官二代,1918年7月18日出生于南非特兰斯凯一个大酋长家庭,他有一位当过酋长的父亲,他是家中长子而被指定为酋长继承人。他还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算得上是非洲黑人高层人士的子女。他的传奇之处与独特之处在于,他作为一个出身于富贵之家,口含金钥匙来到人间,本来有着广阔的个人前景。但是,他却自愿走一条民族解放之路,可能有的人不觉得这有多难,他们会想:即便是上流黑人,也会受白人压迫,反抗是顺理成章的吧?曼德拉自陈过:“我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渴望着自由,因为我生下来就是自由的,我以我能知道的各种方式享受着自由。只要我听我父亲的话并遵守部落的风俗习惯,人间和天上的律条都不会找我的麻烦。”换句话说,如果安于现状,他做一句“黑人买办”,不是不可以。
曼德拉表示:“决不愿以酋长身份统治一个受压迫的部族”,而要“以一个战士的名义投身于民族解放事业”。这一点曼德拉同昂山素姬一样。昂山素姬的伟大在于,她出身权力家族,却致力于民主,而非维护专制。这二人本来都可以作为体制的一员分享特权利益。可是昂山素季没有,曼德拉也没有。
他教会了我们仁爱和宽恕
当年白人当局处理曼德拉的手段非常狠,他们用叛国罪审判曼德拉,开始要判绞刑,最后迫于国际压力才改成死缓。曼德拉在法庭上说,我们这种温和的表达方式,你们都不允许,再过多少年你们会怀念我们的温柔。
在他后来长达27年漫长的牢狱生涯中,曼德拉承受了繁重的体力劳动,承受了狱警刺耳的嘲骂和无尽的希望与失望。即便如此,他却始终做不妥协的斗争,同时又有极有耐心。这一点,就连那些负责看守他的人,也对他的伟大人格充满着敬畏之情。他不是把他看成是仇人,而是与他一样同样受到压迫,得不解放的人。他用同情、理解与宽容的心胸,对待这一切人。甚至包括折磨与虐待他的那些看守、警察与监狱管理人员。在他走出监狱之门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当我走出囚室迈向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痛苦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其实我仍在狱中”。
在曼德拉出狱后,身居总统高位后的曼德拉面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如何处理种族隔离时期内众多的严重侵犯人权案。倘若曼德拉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暴力革命寻求报复,那么这个国家将永远处在血雨腥风之中,永远处在仇恨之中,南非将永远没有未来。
因为,如果严厉清算白人官吏、军警犯下的罪行,500多万白人必定会强烈反弹----他们一直对黑人获得政权后自身的处境非常担忧;然而如果采取一笔带过,根本不对这段历史进行清理与反思,数千万黑人很难接受。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曼德拉并没有“秋后算帐”。当许多黑人要“把白人赶入大海”而复仇,曼德拉却呼吁黑人“把长矛扔进大海”。曼德拉明白南非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建立民族和解才是唯一正确的方式。曼德拉执政后,并没有对白人复仇清算。他如果那时想搞白人,太容易了。当时黑人内部有相当激烈的种族主张,相反,他要求所有犯有刑事犯罪的白人和黑人限期自首,自首者一律赦免,从而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内战,实现了南非种族冲突的和解。
设想一下,假如没有曼德拉,南非的现状会是什么样?谁也难以预料。但是就在曼德拉当选总统的同一时间,同是非洲大陆上另一个国家卢旺达却发生了种族大屠杀,至少造成80万—100万人死亡。当这一消息传到南非后,白人和黑人都感到庆幸。在曼德拉当政期间及去职以后,南非没有发生人们所担心的种族报复。
他教会我们无私,政治人物不必贪恋权力
就在曼德拉的个人声望达到了顶峰时期。1997年底,年近80岁的曼德拉宣布他的副手姆贝基担任非国大主席,为其接任总统做准备。1999年,他任满离任,没有寻求连任。南非首次实现了权力平稳交接。以曼德拉的个人声望,他完全可以通过修订法律来让自己再干个几十年。但曼德拉非但没有这样做,还在退休后淡出公众视线。这功成身退的举动,为他引得了南非乃至全世界的尊敬。
在退休后,曼德拉依然在为非洲乃至世界和平和发展做出努力,比如,为其他爆发内战的非洲国家从中斡旋和调解,尤其在布隆迪内战的平息中,他发挥了关键作用。此外,他还为对抗艾滋病、黑人孩子的教育以及非洲和平而奔走。2010年世界杯闭幕式上,曼德拉坐着轮椅出现在了约翰内斯堡足球城体育场,绕场一周接受观众致意。这也是曼德拉最后一次在全世界公众面前的谢幕。
居功而不自傲,有权而不恋权,不凭借个人崇高威望而凌驾制度之上,过去的一百年内,发展中国家能做到这些的政治家并不多,但曼德拉做到了。
政治人物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伟大
不屈不挠,放弃仇恨,以德报怨,居功不自傲,不贪恋权力,功成身退,这就是曼德拉的伟大人格魅力之所在。这些足以使他不朽。曼德拉身上集中了20世纪不同类型的政治领袖特质。入狱前,他是领导武装斗争的革命领袖;出狱后,他是宪政框架下和平竞争的政党党首;通过选举,他成为一个民主国家的总统。这三个角色是不一样的,有些革命领袖擅长带兵打仗,有些政党党魁擅长选战,但未必擅长治国,曼德拉成功地完成了三个角色的转换。
曼德拉,是一个未盖棺即可论定的人,他是过去一百年内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政治家之一。但曼德拉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这些,他的一生展现了人性可能达到的高度。在“厚黑学”流行的政坛,一个曾被敌人囚禁了近三十年的政治家,靠的不是诈术、权谋来赢得成功,而是靠高尚的品德、坚定的信念和高超的智慧赢得成功与世人的尊重。曼德拉也向人们展示另一种可能:在法治环境下,权力运行更透明,政治可以变得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