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共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主导的中央巡视组近日亮出辽宁、河南、甘肃等地的“问题清单”。从清单直击“权钱交易”、“买官卖官”、“弄虚作假”等官场弊端看,中央巡视组确实拿出了动真格儿的架势。
巡视组直批辽宁官方政治敏锐性不够强,领导干部插手工程招投标、土地和矿产资源交易等反映突出,经济数据弄虚作假;河南一些领导干部官商勾结,权钱交易,插手土地转让、工程招投标等收受贿赂问题比较严重,有的领导干部生活作风腐化,买官卖官问题突出;甘肃一些领导干部插手工程建设,重大工程项目违规操作损失巨大,公职人员违规经商办企业问题突出等等。
长期以来,官商勾结、权钱交易、买官卖官等潜规则盛行。不仅官场人士,就连许多民众也见多不怪,将这些潜规则默认为官场的正常现象。而中央巡视组在各省的严厉措辞颠覆了监察评估官员的传统套路,这对习惯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氛围的中国官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因为官员们知道,巡视组指出的弊端并非空言,而是在掌握具体证据后得出的结论。
尤其让地方高官心惊的是,各地的中央巡视组都宣称:“巡视组还收到反映一些领导干部的问题线索,已按有关规定转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有关部门处理。”
这句话可不是简单的警告。去年两轮巡视后,湖北、江西、湖南、云南、山西、贵州、内蒙古、广东、重庆等省区市都有省部级官员落马。其中,落马的江西省高官姚木根、赵志勇还带出了江西原省委书记、后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苏荣,后者上月中旬被中纪委“双规”(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交代问题)。
比苏荣更大的“老虎”是中共原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习近平接任中国最高领导人后,也将巡视制度引入饱受腐败困扰的解放军中。徐才厚落马或许不是中央军委巡视组的“直接功劳”,但今年3月13日,中央军委巡视组完成了对徐才厚曾任政委的济南军区的巡视,而“著名的腐败分子”、解放军总后勤部原副部长谷俊山中将,当年就是在济南军区受到徐才厚的赏识和提拔。3月15日,徐才厚被正式“双规”。
巡视制度在中国并不是个新生事物,早在汉代就成为皇帝监督各地官员的一种手段。明成祖朱棣即位后,正式确立御史巡按制度。朱棣以省划分,设立十三道,配备十三道监察御史110人,再从他们中选派巡按御史。巡按御史的职责是代天子出巡,对皇帝负责,“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上世纪90年代以来,腐败逐渐成为中共执政的头号威胁。在种种努力都不大见效的情况下,中共“古为今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将御史巡按制度冠以“巡视制度”重新祭出,试图以此惩治和约束历朝历代都解决不了的官员腐败。
过去一年多来,在习近平和中纪委书记王岐山的强势推动下,可直接向最高领导人汇报的中央巡视组一改官场上和稀泥的“好人作风”,动真格儿地调查官员违法违纪线索,导致一批地方高官“无征兆”落马,较好地完成了习近平提出的“查找问题、形成震慑”的巡视任务。
古老的巡按制度在信息时代突然又焕发出活力,固然反映了习近平等中共领导人的反腐决心和勇气,其效果也可圈可点。但从根本上看,代中央甚至最高领导人出巡的“巡视反腐”仍然属于“权力反腐”的范畴。中国要真正遏制腐败,还必须在制度上、法律上建立健全有效的权力公开运行并接受监督的体系,让大多数官员不能腐、不敢腐、不想腐。同时,查处腐败官员的任务,也应该由专业的反贪或司法机构而不是类似“御史”的巡视组来承担。
于泽远:高官腐败的蜚短流长
本月以来,互联网上有关中国某些前高层领导涉腐被抓的消息骤然增多,一些传言有鼻子有眼,其情节之离奇几乎堪比剧本。
7月中旬,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百分之百准确的消息”说,某位曾担任中共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的大员,被解放军38集团军的500多人带走,异地关押在内蒙古呼和浩特某监狱。
更劲爆的是,中共原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原排名第一的副主席“化妆成女性使用假护照出逃,在海关被拦截,造成上海大面积航班延误或取消”。
就连不久前因赌球被警方行政拘留的郭美美也被传与某政治局常委有关,她将牵出下一只“大老虎”云云。
除了这些“举世关注的大案”外,地方高官落马引发的流言也是满天飞。中共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被拘后,网络上出现一份“双规名单”,指名道姓地称有八名官员因涉及万庆良案被查。
这些网络流言虽然生动,但大多都经不起推敲。例如,军部设在河北保定的38集团军居然出动500多人去抓捕一名前政治局常委,这得多大的动静?如果这是真的,不仅意味着凭空冒出一个比原政治局常委周永康更大的“老虎”,还显示政局已经诡异到需要军队介入的程度。试想,中共高层用了一年多时间都没有正式拿下周永康,已充分说明要揪出一个常委级“大老虎”有多么艰难和繁琐,高层怎么可能又突然将矛头指向一个比周永康影响更大的人物?
至于某位比徐才厚地位还高的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化妆成女性出逃”、官方为了抓人实行“空中管制”等等,就更像是影视剧中的“雷人”情节了。创作者的灵感或许来自1971年中央军委副主席林彪乘飞机出逃后,官方曾下令进行空中管制。
但当时空中管制的目的是防止林彪在空军的追随者继续动用飞机,而“化妆出逃”与“空中管制”有什么因果关联,实在是让人费解。
今年以来,中共在反腐领域继续发力,不仅加快了对周永康亲信的查处进度,为周永康“正式出场”做最后的铺垫,更将中共原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斩落马下,原中办主任令计划的兄长、山西省政协副主席令政策被调查也令人震撼。这种反腐“大手笔”在中共历史上前所未见,充分展示了习近平、王岐山等中共领导人的政治决心和勇气。
但中国的反腐并非只是单纯的法治问题,也是政治问题。政治问题不是仅靠决心和勇气就能解决,还需政治智慧和手段。在当今中国复杂的政治和社会条件下,反腐必须以法治为依据和导向,也要保持必要的政治平衡和稳定,裹足不前或操之过急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无论从法治导向还是从政治稳定的角度看,上述有关高官腐败的蜚短流长都不大靠谱。从源头上看,这类传言可能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官方所说的境内外“敌对势力”,包括官方定性的“邪教”团体;二是一些喜欢“围观”、希望吸引眼球的网民;三是涉腐高官的亲朋旧部,以及担忧反腐将导致“官不聊生”的某些既得利益者。其中,前两者属于常态,第三个则有些“新生事物”的味道。
中国著名作家二月河近日说,当下中国腐败程度空前,反腐力度空前,而腐败分子的反抗力度也空前。近期与高官腐败有关的流言蜚语猛增,“腐败分子”及其亲朋旧部恐怕“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