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最近释出的两项吏治措施,赢来不少掌声。
这两项新措施——针对“裸官”与公务车的治理,虽不如抓贪官、“打老虎”般富有戏剧性,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其意义却不下于反腐,对中国官场风气甚至有望产生较长期的影响,也透露出最高领导人治党的策略与强硬态度。
其中,公务车改革,直接目标是减少“车轮上的腐败”,压缩行政开支,核心却是反特权,剑指中国沿袭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治裸”则可列入“制度反腐”范畴,是釜底抽薪式的防腐败。
何谓“裸官”?关注中国时政新闻的读者,对这个名词应该不陌生。
按照中组部今年再收紧的规定,只要配偶移居境外,或者没有配偶,子女移居境外,自己孤身在国内当官的公职人员(包括国企、事业单位、党政机关人员),都算“裸官”。“裸官”一词最早见于2008年,在安徽省芜湖市政协常委周蓬安首创后,迅速走红网络,今年更数度进入官方文件。
中国政府不曾公布确切的全国“裸官”数目。这也难怪,因为举国上下到底有多少党政人员悄悄把家人送到海外,中央未必掌握。媒体报道显示,中组部已从今年4月起在10多个省份启动对基层“裸官”摸底调查,全国范围内清理工作也在展开。
在另一方面,中央党校教授林喆曾在2010年提出,1995年到2005年间,中国共出现118万名“裸官”,除了部分配偶还在海外的“海归”官员或者配偶被调派到海外工作的“留守人士”外,余下的“裸官”,就是随时可能外逃的“贪腐预备队”。另有数字显示,大约40%的经济案件和接近80%的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类案件都涉及到“裸官”。
中国舆论最近发现,中央对“裸官”的监管与治理,出现由松到紧,日趋严格的形势。中央治理“裸官”问题已不是讲讲而已,今年以来,中央先是规定“裸官不得提拔”,中组部更下发文件,首次明确五类重点岗位的“裸官”,要限时从重要岗位中清理出去。
对裸官的强硬立场,显示中共领导人习近平从严治党的态度。中组部以实际行动清理“裸官”,对潜在的“高危”贪腐官员采取阻断后路,釜底抽薪的做法,也比下发文件三申五令有效。
自从2012年中共高层换届以来,中国已有近40名省部级贪腐“老虎”被拿下,甚至已退休的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徐才厚也不能幸免,雷霆之势让不少观察人士跌破眼镜。
趋势已经越来越清楚,高层打贪不是“一阵风”,反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等不良风气也不只是“搞运动”,核心目标都是治党、清党。
现在看来,从前年底进行至今,带有“表演性”、“娱乐性”,并被诟病为形式主义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也只是组合拳的一部分,用意是借助运动塑造的氛围,来支持其他实质的吏治目标推进。
像本月16日,中央办公厅与国务院办公厅向社会发布的公务车改革制度,确定除特殊部门,副部级以下干部用车和一般公务用车一律取消,实行阶梯车补。
这个改革力度有多大?据长期关注“车改”的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分析,目前中国的公车至少200万辆,一般公务车约占90%,也就是说,这次改革可减去100多万辆公车,并给汽车租赁市场带来庞大商机。此前,中国社会针对公车早已讨论多时,这次的改革会不会再次陷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结局?谁都不敢打包票,但是在当前高压反腐、严厉治党的态势下,至少,现在比早几年的任何一个时候,更有机会硬推这项减少干部福利的改革。
美国前总统克林顿1992年参选时,一句“It's the economy, stupid”的竞选口号深入人心,翻译成中文可作“问题都出在经济上,笨蛋”或“最重要的是经济,笨蛋”。
近日有学者分析说,中共总书记习近平的施政方略恰好,可以归纳为“It's the Party, stupid”(“最重要的是党,笨蛋”,或“问题都出在党,笨蛋”)。
“脚踏两条船,身穿救生衣,随时准备弃船而逃”——曾有中国学者为“裸官”群体画出这样一张像。贪官们做好随时弃船的准备,万一事迹败露外逃不成,还可一人受过,保全家安全富足。
而从最高领导人的强力打贪、治裸,追查退休高官,他发出的信号是:谁贪污腐败,以为吃空了中共的统治基础,还能保得个人身家后代平安,没门儿。
中国领导人多次表示,改革是背水一战,更准确的说,中国实现国家治理与政治的现代化,是背水一战。这个过程不能是最高领导独自吆喝,干部队伍必须一起担起责任,将中共组织作为改革的主体,这个战略是越来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