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微信”是个髦得合时的网络联系工具,尤其在国内和国外华人群,不玩微信简直就是落伍的土豹子了。半年前,好友把我拉进了微信中学同学群,哇塞,高朋满座啊!20多年过去,有些同学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真要举着放大镜在记忆的仓库里费力搜寻很久,才能找回那些久远的往事和故人呢!
然而,半年之后,我还是退出了。
网络初次重逢,自然欣喜万分。然而,简单互相介绍“你在哪里高就”,“孩子多大了”,“还记得中学时候的某个小故事吗”等等几个寒暄和分享有限的记忆之外,便离不开现实生活的吃喝拉撒、鸡毛蒜皮、时事热点了。于是乎,群里是另一番嘈杂景象:
1.晒生活的:走路吃饭上班下班都晒,吃碗刀削面就大葱,也发个照片,经常看到“亲们,蛋糕烤煳了,肿末办?”;弄个“咕咚”定位软件,逢走必晒,走哪晒哪;
2.转载狂:几乎是天天强奸人的视觉,你说新闻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感兴趣的话人家自然去看,这一位生怕人家不知道,罕见有一句自己的话,偏执狂一样地转载。
转载人生哲理的,感悟处事原则的,有些文字说实话写得也不错,架不住他多啊,跟碎碎叨叨的《大话西游》里唐僧似的,转帖完了其他同学除了点赞,什么也说不出。都中年人了,谁没有一本处世经,还用你教?
转载“健康”知识的,为什么给打个引号,有些小文章一看就是没谱的、传销的、绿豆汤包治百病的。
转载小笑话的,一个笑话每个群都能读到;世界杯期间,德国队赢球的调侃句子,每天读百十来回,幽默细胞是太多还是太少了呢?
3.聚会狂:有那么几个人,吃喝玩乐经常聚会,“一起去跳广场舞吧,南山还是北山呢,哪里人多热闹呢…”;“吃了午饭咱们去逛哪条街呢,我等你…”。同学们天南海北的哪里都有,他们谈聚会,绝大多数人只能潜水。
4.说教劝道的:信仰是各人的自由,有那么一位同学自己信佛,见人就劝,那个烦啊,什么吃斋行善来生报应。本来同学们没几个信佛的,但是这位领着同学们去五台山玩了一趟,免了每人百十来元进山费,吃人家的嘴短嘛,免费去过五台山的那几位同学一听到这位在群里讲经,纷纷高诵“阿弥陀佛”,把个同学群整成和尚尼姑群了。
5.吐槽论战的:政见不同,什么民主、贪腐、马航事故、港台政策,吵起来脸红脖子粗。得亏是网络上,这要是当面争执能打起来。
这就是同学群,长期潜水的占到7,8成。过去处得不错的几位中学挚友,也因为20年过去,寒暄之后便是沉默。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各自的生活都有很现实的问题,和老同学说了也解决不了什么。时间、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把人的性格也片切的面目全非,过去爱说爱笑的在群里少言寡语;过去属于“一拳砸不出一个响屁”的,现在群里谈笑风生,因为这20多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各自生活变化太大了。
偶然会谈到中学的时光、久远的记忆、尘封的往事,内容不过百分之五――尽管这是维系我们同学群的纽带,但现实是各自都有自己生活圈子,交集少的可怜。大家在一起似乎都想追回年少时的旧梦,怎奈犹如鲁迅成年后再见闰土;曾经递过纸条、眉目传情过的她,也成了《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再遇贺红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偶遇冬妮娅。
同学群里,退群或者被踢出的罕见,大家在一起不容易,原则上还是和和气气;但我确实感觉越来越陌生,尤其身处国外,确实和这个群没有太多契合点。
《庄子说》里有一则“昭文不再弹琴”的故事――有名的琴师昭文,有一天决定放弃弹琴,因为他悟到:弹琴的时候,只要发出一个声音,便失掉了其他的自然之声。只有在住手不弹的时候,自然的五音才能在脑子里呈现。
中学时光是美好的,但我打算退群了。退群后,群主同学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就是太忙太累了,得专心眼前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