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驳斥这种“自鸣得意的白人错觉”时指出,应该更关注种族关系,而不是减少关注。“我们美国白人首先应该放下任何有关种族进步的自鸣得意。(种族关系)是有实实在在的进步,但也同样有实实在在的挑战。这些差距要求对国民灵魂展开一场痛苦、深刻的发掘,而第一步便是承认美国时下主要的种族挑战,并非白人的苦难。”
复杂的美国种族歧视问题,根源可追溯到制度化种族主义。早期绝大多数黑人因肤色被剥夺了享有与白人同等待遇的权利。从20世纪40年代中期杜鲁门总统任内,美国当局开始谋求为黑人权利立法,到60年代约翰逊总统执政时期,从法律上取消了种族主义。然而半个世纪过去了,今天的美国,虽然“合法”的种族歧视与隔离被取消了,但“黑人是二等公民”之类的歧见仍大有市场,隐形的歧视遍布各个领域和角落,多数白人和黑人依然选择在相互隔离的社区生活。看看那些层出不穷的美国最富裕社区、最佳宜居城市排行榜,当作“亮点”标注的就不乏其中白人、黑人居民比例的悬殊,实际上是选择性种族隔离下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的终极展现。
尽管如今的美国早就选出了一位非洲裔美国人总统,黑人和其他所有少数族裔的民主权利的彰显与普及,也不失为历史的最佳时期,但不同形式的种族歧视不时顽固地冒头,每每演化为炙烫美国人神经的事件。
就某些表象看来,譬如各档电视中的脱口秀节目,往往竭尽嬉笑怒骂冷嘲热讽之能事,常常拿亚裔开玩笑,有时也会开涮白人议员甚至部长、总统,却不敢碰黑人,这情形是很微妙的。自马丁路德金带领黑人族群争取捍卫平等自由权益以来,美国黑人的政治地位在明面上委实大大提升,但经济实力的弱势与差距又加剧了社会隐形的歧视与不屑。
2011年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美国普通黑人家庭的净资产为6314美元,而普通白人家庭的净资产为11万500美元。过去10年,两者之间差距加大;如今黑人和白人的收入差距几乎比1967年高出40%。美国现在不同种族之间的财富差距,比南非在种族隔离时期的水平还严重(美国白人的财产几乎是黑人的18倍,而1970年的南非,这一比例约为15倍)。黑人所拥有的总体财富仅为全美国的2.7%,白人则占有全国88.4%的财富。这种不公平的现实,客观上为根深蒂固的种族矛盾和种族歧视现象推波助澜。
美联社2012年的一项民调显示,51%的美国人有歧视黑人的心态,比2008年48%的数字提高了3个百分点。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则显示,有近三分之二的美国亚裔感受到种族歧视问题,其中华人受种族歧视的感觉最为强烈,有72%的华人认为存在或遭遇种族歧视问题。而问题的另一面则更微妙,即多数华裔在对待黑人的态度与交往中,总是自觉或不经意间流露出与白人一样的自视甚高,不屑与黑人为伍。在遭遇歧视的同时,又歧视他人,实在是很悲催的现象。
有“多民族大熔炉”(A Big Melting Pot)之称的美国,堪称全世界接纳各国移民最多也最宽容的国度,不同族裔之间在肤色、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原本是社会多元化的优势,千万不要因为心理因素或者经济地位差距而形成负面的作用。不同族裔在“大熔炉”的同一空间生存的状态下,更须铭记人人平等的理念,摒除各类偏见,努力填补观念和政治、经济地位的鸿沟,真正融合一体,同为平等的公民。调查数字显示,少数族裔正逐渐成为美国社会人群主体。1960年,美国人口的85%是白人,预计到了2060年,这一比例将缩减到43%。美国早已从一个“黑白分明”的国家,变为“彩虹色的”人口分布新大陆。如果了解皮尤研究中心今年发布的《下一代美国人》调查研究报告中的以上数据分析,知悉种族数据将更趋多元,甚至颠覆固有“少数族裔”的定义,那么今天不同族裔各自存在的自得或者自卑岂非应该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