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大国际关系学院因为“一副教授与学生有不正当关系”传闻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该院女留学生王静(化名)表示,国际关系学院的副教授余万里隐瞒婚姻状况,多次与她发生性关系,致其怀孕。此外,王静称,余万里还多次拍下她的私照。
11月22日,北大发布声明称,根据学校教师管理的相关规定,经院系及学校党委研究决定,给予余万里开除党籍、撤销教师职务、撤销教师资格处分,“开除出教师队伍”。
北大副教授与女学生发生性关系致其怀孕
“我之前不了解他,他也不是我们系的老师。”王静透露,她在2013年就读北大国际关系学院某系的博士生。在第二学期,王静选修了学院另一个系——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的“美国外交研究”课程,其间认识了该课程的执教老师余万里。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官方网站资料显示,余万里就职于该学院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是国际政治学博士,职称为副教授。余万里负责教授本科、硕士研究生和博士一年级等不同年级的课程。其中,博士一年级的课程为“美国外交研究”。
“最开始,我们只是普通的交流。”王静说,两人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但余万里向她示好,邀请她一起吃饭聊天。渐渐熟悉后,王静和余万里的交集多了起来。但王静强调,这种交集一直保持在正常范畴。
学期结束时,王静要提交课程论文,原本以为两人的师生关系到这里就停止了,但假期到来时,余万里给王静“发一些暧昧的短信”,对她表示出关心。
7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余万里要求王静参加一个课题会。会议计划下午2点开始,但12点刚过,余万里来到了王静的宿舍。王静说,余万里提出两人先碰个面。其间,两人聊了一些课题会的内容。在毫无预兆之下,余万里侵犯了王静,“我当时不断地反抗。”王静说,发生第一次性关系后,她感到害怕。“他说特别爱我,说会给我幸福、对我负责,之前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王静表示,在两人发生关系前后,余万里不断试图安抚她。
此后,余万里和王静保持了长期的性关系。直到今年11月初,王静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副教授已婚并有孩子
“我不知道他的实际年纪,更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王静说,余万里外表看起来较年轻,也喜欢和学生一起玩,她理解为这一切是余万里在追求她。
余万里第一次邀请王静前往他位于五道口的家中时,王静看到了余万里家卧室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照片上,余万里和一名女子在一起。王静感到气愤,随后问余万里情况。“他说他们两人已经分居了,一直没有感情,但他又没有勇气去改变,去离婚。”这时,王静才知道余万里已经结婚,并且还有一个孩子。
听完余万里的解释后,王静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位为“不伦关系”。王静说,余万里告诉她,他的妻子和孩子目前在国外,希望她给他几个月时间处理这一切。
王静披露,她听信了这一切。但是,到了今年8月上旬,余万里在和王静发生性关系后,会不时拍下两人的照片。此外,余万里还多次将一些私照通过手机发送给王静。
王静出示的通讯记录显示,名为“余老师”的人将一些私照发送给她,其中还有王静的私照。在聊天记录中,“余老师”称王静为“老婆”。
此时的王静发现余万里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开始变样了。”王静说,余万里除了发一些照片,还向王静透露与别的女人有过多次性经验,“他说他加入了QQ群,约网上的网友,发生一夜情。”王静说,余万里告诉她这一切时,有时候是得意的语气。
王静觉得,余万里在她心里的形象完全颠覆,她对余万里感到“害怕”和“恨”,又懦弱不敢告诉外人。
北大毕业生向校方实名举报
一次意外,王静向她的朋友吐露心声,说到她和余万里的关系。朋友骂她傻,让她选择分手。这期间,10月24日,王静的一位北大毕业的朋友向北京大学纪检网站发送邮件,实名举报了余万里。
在电子邮件中,王静的朋友实名举报称,北大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余万里,诱骗北大在读女留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第二天,王静的朋友再度向北大有关部门寄送3封举报信,并附上了王静与余万里的聊天记录和相关照片。
“红七条”出台以来首个落马者
今年10月9日,中国教育部出台《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专门为高校教师的师德行为列出“红七条”,包括学术不端、影响教学的兼职、收礼等,其中第七条写明,高校教师不得“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
《意见》指出,如违反“红七条”,严重者要解除聘用合同或者开除。而对于教师严重违反师德行为监管不力、拒不处分、拖延处分或推诿隐瞒,造成不良影响或严重后果的,还要追究高校主要负责人的责任。
对话
我怀孕了他逼迫我堕胎
北青报:你和余万里是怎样认识的?
王静:2004年,我从国外来中国,在北大读本科。至今已经有十年。去年开始,我在国际关系学院读博士。博士一年级第二学期,需要选外系的课程,我选了余万里的“美国外交研究”。
我之前不了解他,他也不是我们系的老师。最开始,我们很少交流。后来,他建了课程学生的群,我们互相加了微信好友。学期结束后,他又让我去参加了一些活动。这期间,他给我发了一些暧昧短信。
北青报:你如何评价你们之间的关系?
王静:我们之间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他对我做出的这些事,我以为是他在追我。这期间,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
知道他这些事后,我不能接受这种不伦关系。但这期间他性虐待、拍裸照威胁,所以不得不较长时间内配合他、受他摆布。后来,怀孕了,他又逼迫我堕胎。
北青报:你们之间的关系涉及什么利益吗?
王静:我对他没有任何利益诉求。我在北大读书期间,一直享受中国政府奖学金,成绩一直很好。我也不在他所在的系,我们研究领域不一样,毕业论文跟他也没有关系,我没有任何地方有求于他。
北青报: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段关系?
王静:第一次发生关系,不是我自愿的。后来他告诉我,他会处理好这段关系。这期间,我是一种痛苦的状态,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关系。朋友让我离开他,以为我是太在乎这一段感情。其实,我的苦衷是他这些纠缠让我没法全身而退,选择隐忍。
北青报:余万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静:他是一个隐藏得非常深的人。之前不了解,觉得他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学者,很善良。但后来他对我做的事情,完全颠覆了他留给我的印象。
北青报:为什么现在选择向媒体说出这一切?
王静:之前朋友举报了他。他(余万里)也教我,如果学校调查,问起此事,就说我勾引他,我是真心爱他,现在两人已经分手了。
11月3日,我发现怀孕了,立马给他打电话。他让我打胎。后来,他给我发短信说,会对孩子负责任,但实际上又让我去堕胎。
绝望之后,我把这些事发布到了同学群里。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向媒体说出这一切。
北青报: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王静:北大之前开除了他的党籍,但我要求“双开”,开除他的公职。这样的人,可能害更多的女孩,他配做教师吗?我想要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我还要在北大继续读两年多,接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检查出我有子宫肌瘤,不能流产,否则以后会不孕。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小孩,还有祖国传统的父母和亲人。不知道怎么回去,很痛苦。
受害女留学生:希望制止他侵害别的女孩
王静(化名),新加坡籍留学生。2004年进入北京大学读本科。2013年起在北大国际关系学院读博士。王静自称,被北大副教授余万里“诱骗”,多次发生性关系后怀孕。王静还称,余万里多次拍下她的私照并以此相要挟。
华商报记者多次和余万里联系,希望能全面报道此次事件,但都遭到他的拒绝。
“他说如果出事,会站出来保护我”
华商报:你和余万里认识多长时间了?能否谈谈当时他追你的过程?
王静:上学期选修他的课后才认识的。7月份我们一起参加学术活动、一起聚餐,他对我非常关心,此后一直给我发短信示好,我对他也产生了好感。
华商报:你说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你不是自愿的,为何当时不举报他?还跟他继续下去?
王静:第一次被他强迫发生关系后,由于不了解对方情况,而且他看起来很年轻,常和许多女孩子一起玩,所以没想到他会有家室。事后,我被他甜言蜜语安抚,相信他是真的爱我,就原谅他了。
华商报:后来你是如何知道他有家室的?
王静:假期时,他邀请我到他家中玩才发现他是有家室的,但他称因感情问题和妻子分居,妻子和儿子去了英国。
华商报:知道他有家室后,你想过要结束两人的关系吗?
王静:我当时告诉他,我不做任何人的情人,也绝对不接受不伦关系,因为对我来说不公平。他说碍于他的教师身份和之前没有离婚动力,所以一直在麻木中保持婚姻关系。让我给他点时间处理。
华商报:你相信他的解释吗?
王静:他说破裂的婚姻和我没有关系,十年前夫妻就没感情了。他坦白之前有一个女朋友交往三年多,因为对方有丈夫和孩子,不愿意改变生活,所以在年初跟他分手了。他说为此他还伤心了一段时间。听后我感到一些安慰,但希望他尽快处理好两人的关系。他说如果出事,他会站出来保护我。
“有人在网上抹黑我,都是捕风捉影和蓄意诽谤”
华商报:你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今年8月份以来他变了,对你性虐待、用裸照威胁你。是你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王静:我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是我读北大时,一直享受中国政府的奖学金,现有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所学专业也不在他的系里,我没有任何地方有求于他。
华商报:在此之前他对你好吗?
王静:之前他对我很好,七夕节还买了蛋糕在他家里庆祝,我当时相信他真心爱我。他说过我是他一辈子最爱的女人,承诺会给我幸福。
华商报:现在网上有一种声音,觉得你是逼宫不成,想让他身败名裂。
王静:余万里动用了他的社会资源和学生资源抹黑我,让大家觉得我很不道德。捕风捉影和蓄意诽谤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如果真有这些事,他为什么不站出来自个说呢?
华商报:在此之前,你想过和他结婚吗?
王静:得知我怀孕后,我们提过结婚给孩子一个名分和户口,然后离婚,因为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幸福。在媒体介入之前的两周里,曾经有人问我,如果让余万里跟我结婚,我可否接受,我很明确地说不可能,我不可能再跟这样的人结婚。
华商报:你称余万里曾约网友发生一夜情,是否属实?
王静:完全属实。他甚至提议带我去换妻俱乐部,还有叫我的闺蜜来和他群交。
称余万里不配当教授她要保胎
华商报:你说曾接受他的摆布,当时害怕什么?
王静:害怕他将我的私照泄露出去,害怕和他翻脸影响我的学业。他一直告诉我,他和院系领导关系非常好。
华商报:是什么让你决定向学校举报余万里?并向媒体说出这一切?
王静:之前有位前辈不清楚情况,希望我结束和他的关系,这位前辈向校方举报了他。余万里得知后,要求我配合他向校方撒谎,说如果学校调查,就说我勾引他,我也答应了。但发现我怀孕后,他逼迫我堕胎,我拒绝后,他谎称一定要对孩子负责任,却企图骗我去杭州喝“安胎药”,实际上让我去堕胎。我不答应,他便翻脸。他还提出要我找一个男的发生关系嫁祸于他人,否则在中国生下孩子,他就把孩子送人,一辈子不认。我在万分绝望的时候在微信圈发出了消息,希望学校解救和帮助我。
华商报:在你眼中,余万里是个怎样的人?
王静:之前是善良温暖的学者,现在在我眼里是没有人性的禽兽。他不配当教授。我也希望制止他今后侵害别的无辜女孩。
华商报:有人说你学历高、工作好人又漂亮,为何会上当呢?能否谈谈你对这段感情的反思?
王静:一个人对别人的信任和是否相信爱情和他的学历、相貌、工作背景、家庭背景没太大关系。除非是有利益诉求的,否则不论年龄性别,都有可能成为受害者。我觉得以后看人真的不能看表面,不应该这样天真了。
华商报:你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何打算?
王静:医生告诉我,我有子宫肌瘤,不能堕胎,否则以后会不孕。目前身体非常差,在保胎,长远的打算还没有。我也无法面对拥有中国传统思想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