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为我在“中国经济50人论坛2015年年会”上发表的讲话
关于经济增长潜力的事情,我想说一点我的看法。其实所有的学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说为了能实现潜力,不管这个潜力是6%还是8%都需要深化改革,这一点我觉得是没有学者不同意的,所有的都这样说。
问题是假如说我们做到了各种各样深化改革的措施,如果说我们预测增长潜力是7.5%,如果达不到怎么办?我们努力的去完善制度,努力的做了各种各样的事,假如说定了一个7.5%的增长目标,达不到怎么办?当然也不是没办法,我们可以拼命的投资,投资在短期内确实可以拉动这个增长。或者我们不管环境,把环境污染的成本降到最低,让企业不承担任何环境污染的成本。但是我想这两个都不是我们想要的,至少让企业去拼命污染环境,这样我们的竞争力就强了,增长目标7.5%就能达到了,没有人主张这样做。
另外就是投资,如果我们具体讲到投资就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你如果投资多了,自然消费就会下来,假如达到了经济增长的目标7.5%,投资率高了,自然消费力就低了。我们经济增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经济增长的目的是说就为了达到增长率,就是要怎么样的,说要在多少年内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收入水平。但是这个收入水平不能给老百姓带来好处,这个我们要不要?这是一个问题。
即使我们牺牲老百姓的利益,不考虑消费,我们管他老百姓,反正我们国力增强了,可以在全世界民族之林里面感到很自豪,尽管老百姓消费不够,这也可以是一个目标。如果政策制定者的目标就是这个,也不一定能达得到,因为投资太多了,可能效率受到了影响。刚才哈继铭讲了,投资太多了,可能带来杠杆率的增加,风险增大了。投资对效率的影响到底是什么?这就要看实证的结果。我们做了很多实证的分析,就发现我们过去,至少2008年之后,我们的投资结构,我们之所以能达到比较高的投资率,是因为我们投资结构改变了。如果你要让市场来决定投资率的话,肯定不是48%,肯定是更低的。之所以我们达到了48.6%的投资率,是因为不是完全由市场决定的。
在投资结构里面,我们2008年之后产生了什么变化?在2007年的时候,如果我们把投资分成两块,一块是机械设备,另一块是建筑安装。在2007年的时候,建筑安装占的比重是58%,到了去年变成了70%。建筑安装都是谁做的呢?企业做的,可是大量的建筑安装不是企业做的。再进一步分析,看这样一个投资结构的变化对效率的影响,我们算了一下各个省份,从1978年到现在每年的全要素生产率,看这些全要素生产率跟什么因素有关,通常包含的因素都在里面了,比如政府规模的大小,国有企业占的比重,城镇化的程度,各种各样的东西,对外开放的程度。我们再加了一个投资的比例,我们就发现,在这样一个回归中,从1978年早现在各省全要素增长率的回归中,投资率的系数是负的。就是说投资越多和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越慢是在一起的。如果我们再进一步分析,把投资分成两类,一类是机器设备,一类是建筑安装。我们就发现机器设备的投资对全要素增长率增长是正相关的,跟建筑安装的投资跟全要素增长率的增长是负相关的。
所以如果我们定一个很高的目标,如果要达到这个目标,不是去通过环境污染来达到的,只有唯一的可能,就是通过投资来达到。而这个投资来达到,又不可能是通过市场的投资来达到,只能通过政府的主导才能达到,我们刚才看到的对效率的改善是有负面影响的。我们定这个规划,能不能对于增长目标的规划弱化一点?因为如果我们达不到定的这个目标,我们就要拼命踮着脚向上够,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有很多的成本,有低效率,甚至有很多风险。如果我们把目标定得稍微低一点,我们可以超过这个目标,如果市场主体的活动使得我们超过目标皆大欢喜,如果我们能够不需要再踮着脚向上够就能达到这个目标,这也是皆大欢喜。千万不要定一个目标只有踮着脚才能够得着,踮着脚才能够得到的目标会带来很多风险。我们的规划如果能弱化一点,来强化深化改革的目标,强化完善体制的目标,强调收入分配的目标,强调就业的目标,可能这样的一个规划对于长期的经济发展是更好的。关于经济增长潜力的事情,我想说一点我的看法。关于经济增长潜力,刚才徐林司长说不同学者的估计在6%到8%之间,有一个比较大的范围。但是其实所有的学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说为了能实现这样的潜力,不管这个潜力是6%还是8%都需要深化改革,这一点我觉得是没有学者不同意的,所有的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