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己”是美国华尔街市场的操作准则。高盛公司最近被联邦政府起诉,就是因为在2007年向顾客发售次级房贷担保的债券,同时让另一家对冲基金公司对该债券卖空。高盛辩解的理由是:利用次贷的弱点来赚钱没有错。但它却使相信高盛公司商誉而购买该债券的投资者大放血。利己而损人,为高盛惹来了官司。
将华尔街市场上的“利己”提升到国家层面,则是美国外交上的“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历届美国总统或国务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为了美国的国家利益(In the interest of America)”,对某一国采取军事行动是因为该国违反了美国的国家利益(Against the interest of America)。美国的对华政策,当然也是以美国的国家利益为出发点。
顺藤摸瓜,人们可以体会到,美国其实并不希望两岸关系走得太快或太近,其原因是:美国把台湾看作在西太平洋防线上的一个据点,台海局势一变化,美国就认为牵涉到美国的国家利益。除此之外,美国人对“藏独”运动的支持也是与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有关吗?若干美国人为分裂新疆运动助威,也是牵涉到美国的国家利益吗?人民币升值真的能为美国找回一百万个就业机会吗?这些以正常逻辑思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正困扰着美中关系的正常运转。
凡在中国经历过抗日战争、国共战争,以及国民党政府撤离大陆的海内外华人,对中国的关心多半根深蒂固。他们希望中国能够傲然自立,初来美国时最大的愿望是美中关系正常化,对于美国的“联苏制中”颇感忧虑;1969年,美国开始“中苏并重”,立刻感到耳目一新。到上世纪70年代初期,有美国学者开始提倡“联中制苏”,使人大开眼界。有这种提法的美国学者,多在中国出生和长大,像费正清、鲍大可等。但不论美国怎样改变,美国领导人都是说:美国这样做是“基于美国的国家利益”。
尼克松扛了30年反共大旗,是为了美国的国家利益。1972年他去北京与毛泽东、周恩来会晤,也是为了美国的国家利益。1979年卡特总统决定与中国建交,自然也是基于美国的国家利益。
美国对国家利益的强调,暗示着世界各国的活动都以美国的国家利益为中心点。如果有谁违反美国的国家利益,就会受到惩罚。这就是小布什主张的“一枝独秀”的主要内涵。
比之美国的“利益挂帅”,中国古代先贤孟子却有一套迥然的治国理想:天下不是只有利益,还有仁义。
按照孟子的思路,美国在对华政策上有必要设身处地,照顾到中国本身的客观现实,不能锱铢必较于美国的国家利益。比如,中国的人口比美国多4倍,土地面积差不多一样大,但中国的可耕地面积远不如美国。在那块土地上,中国政府要维持13亿人口的温饱,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任务。中国政府能完成这项任务,就是对人类和平与稳定的重大贡献。如果美国尊重这一现实,最终也符合美国的“利己”原则。
“利己”是自由市场经济的要素,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为利己而伤害到别人,结果却有可能适得其反。如果世界各国都唯利是图,不遵守国际法,不尊重别国利益,世界和平就会成了一句空话。孟子说:“上下交征利,则国危矣!”扩大言之,则是:“各国交征利,则世界危矣!”美国居于世界领导地位,应该在这方面有示范作用。美国有必要在“利”与“义”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就事论事,干预西藏事务,与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无关;抓住所谓的中国人权问题不放,也与美国的国家利益无关;人民币升值也无法解决美国的就业和复苏问题。美中关系上所以有这样的综合症,是因为美国对自己在全世界的主导地位患得患失,于是在不同的条件下,借不同的问题对中国发动攻击。原则性强的中国反而不会挑战美国的地位。
因为中国首要任务是缩小贫富差距,建立符合社会正义的国家。 金融危机发生后,中国政府投入4万亿元人民币,建设中西部、扩大内需、更新基本设施、缩小城乡差距,以刺激经济,并取得令西方国家惊叹的成效。而这也引发了美国对中国的不安,借人民币问题频向中国发难,在美中关系上平添了一份纠结,可谓“损人不利己”。
美国如此为了“小利”而维护国家利益,显得狭隘、短浅,倘若能同时照顾到中国的客观现实而改善对华关系,则是兼顾了“义”。可以预见,“义”将带来“大利”,双方关系的改善将带来“双赢”,这显然对美国长远的国家利益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