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名牌大学的迷信有多方面的社会原因。
一般而言,我们要对一个人进行评价,需要真正地去了解他的很多具体的个人信息,但这些信息经常是缺乏的。所以在中国社会,知道某个人毕业于哪所大学,特别是本科大学,就获得了对这个人智商或者能力的一种估计,其中包含着很大的信息量。相反在美国,我们得知某个人去了某所大学,对于判断这个人的能力和智商而言,其信息量是很有限的。
中国社会中,学校招牌所包含的信息量,主要是由极端的考试分层造成的。对学生的选择机制导致不同能力和背景的学生进入不同水平的学校中,而且这种教育分层发生得很早。如此一来,那些好学校,不仅仅拥有好的物质条件和师资,更能拥有好的生源。
这样结果就是,相比美国学校的状况,中国学校内部的差异性低而同质性高。也就是说,智力和能力相当的学生在一起,而背景不同的学生不太容易进入同一所学校。
所以我认为,中国顶尖大学的学生相对来讲比较优秀,可能是因为这些学校对生源的选择比较好,而不是学生们在这里接受了更好的教育。因此,即便这些顶尖学校的教育水平跟其他学校差距并没有那么大,这样的选择机制也能使他们的毕业生相比其他学校的毕业生在找工作或面临其他机会时更具优势。
从个人能力的角度来讲,一个人最后的成功由多方面因素决定,不仅仅是智力,更重要的是非智力因素,比如自信、善于沟通、能够坚持、诚实守信等等。而在中国,高校进行学生选拔和分层主要是通过智力考试,这样一来,他们非智力能力的发展就会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
从社会心理角度来讲,在个人所处的生活环境中,个人满足感是第一位的。在周边人都很好的情况下,虽然你事实上也很好,但你很可能感受不到,也无法获得满足感。相反,在一个相对较差的环境里,你身边人都没有那么好,当你显得更好一些时,就会获得很好的满足感。这也就是所谓的“big fish in small pound(大鱼在小鱼塘里)”。
我们在研究人口中的异质性问题时,一定是有组内差距和组间差距这两种情况。组间差距大,就显示出组内差距小,而由此所造成的严重群体分层,在组间比较时就会包含很大的信息量。
这也是中国的商标社会特征特别明显的原因之一。为什么会有商标社会?因为我们无法获知他人特别是陌生人的个人具体情况,所以会根据他们的外在显性特征,也就是其所在组的属性,对其进行判断,比如看看他穿什么牌子的衣服或戴什么牌子的表。这种作法在中国很普遍。
在大学里,因为其内部同质性很强,并且大学按照能力的不同对学生进行了分类,所以也会造成很多社会性问题。其中一个社会问题就是所谓高智商的人不知道一般人、普通百姓是怎么想的;住在高档小区的有钱人不知道平民是怎么想的。所以,美国人试图打破这种分隔或者割裂,例如,要做到黑人和白人的种族平等,就要打破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种族隔离。
中国社会的分隔也很严重。目前大学、中学、小学的做法,即通过智商和家庭背景进行隔离性分层,我认为这种做法对社会是有害的。
特别是很多中国顶尖高校的毕业生,他们在找工作的时候,并没有对社会中一般老百姓的了解,即便得到很好的工作、很高的工资,他们可能还是觉得不满足。为什么?因为他们认为身边同学找到的工作更好,但同时他们不知道一般学校毕业生的收入和工作是怎样的水平和情况。所以,学校之间的分类,给出的信息量太大。
实际上,在一个相对不太成熟的社会,情况反而会更好一些。比如我们1977届和1978届的大学生,因为当时的高考制度还不完善,所以这种分层现象还不是那么明显。
在美国,因为有很多优秀的地方性州立大学,比如佛罗里达大学、密歇根大学、德州大学等,所以实际上有很多一流的学生都不会选择去哈佛或耶鲁等顶尖大学。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我有一个得意门生,她目前在哈佛做助理教授,可以说她是我们这个领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将来应该能够成为终身教授。考大学的时候,她被普林斯顿大学和密歇根大学同时录取,但她没有听从父母的建议,而是放弃了普林斯顿大学,选择留在密歇根大学。这样的例子在我身边并不罕见,我经常会碰到有学生跟我讲,他们原本有机会去普林斯顿、哈佛、耶鲁这样的名牌大学,但因为家庭或其他原因而选择留在地方院校读书。这样的结果是,也许地方院校总的来讲不如那些明星学校,但它所拥有的最好的学生跟明星学校最好的学生也不会相差太多。
当然,美国的不同院校之间也有很多差异,各有特点。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到,美国基础教育阶段的中小学的同质性还是比较强的,教学任务比较单一,课程设置也相差不大。然而随着个人的成长,越是到受教育后期,其区分度越大,由此所表现出的个人差距也会越大。到了研究生、博士生阶段,其所接受的教育就更加具体和个人化。总体而言,这种区分度随着教育阶段的提高而加大,大学超过中学、中学超过小学。
不过有趣的是,像中国这种人人都想上北大、清华等顶尖高校的情况在美国的确是没有的,并非每个人都想去哈佛、耶鲁或普林斯顿。因为美国有一个比较成熟的高等教育市场,而中国没有这样的市场。中国只有垄断,所以那些好一些的学校可以在各方面压过其他学校。 (谢宇)
欺诈成瘾?中国学生为进美国大学不惜代价
【张杨 编译】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2日报道,来自江苏的21岁中国学生杰西卡•张(Jessica Zhang,音译)表示,她的英语其实不足以让她完成美国大学的入学申请表格。
因此她的父母找了三家咨询公司,共支付4500美元来帮她填写表格、入学申请作文以及教师推荐信。这些咨询公司还会帮忙安排签证以及联系她所期望的学校,而且据《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的全美大学排名,这8所学校都集中在40到100名之间。
“如果我完全靠自己申请,会遭遇很大的麻烦。”不愿透露真实姓名的张说道。8月份,她就将在美国中西州立大学(Midwestern university)开始自己的本科生涯,而且不限专业。她表示并不清楚自己的申请可能会被视为是诈骗,甚至可能导致她被开除。
美国大学教育对很多学生和企业雇主来说都越来越有吸引力。随着中国人收入的增加,美国大学昂贵的支出不再是障碍。
自从8年前美国大学开始在中国大规模招生以来,使用中介或者咨询公司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的选择。
自由教育顾问于慧明(Yu Huiming,音译)表示,在很多情况下,因为基本不了解美国大学入学的复杂度,他们会为中国学生和父母提供必要的帮助和建议。于还表示,中国大学的申请只是一次考试,很多人都会对美国大学必要的课外活动需求感到困惑,而且大部分中国高校教师都不能用英文书写推荐信。
根据美国国际教育协会(The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统计,中国学生数量目前已经占据美国大学校园里国际学生的近三分之一。
但是这些中介机构引发了越来越多的担心,除了他们的资格以外,他们现在所提供的服务也正在越来越远离所谓的“帮助”。全美大学生招生咨询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College Admission Counseling)国际合作事务总监埃迪•韦斯特(Eddie West)表示,对很多招生办公室来说,高等教育中的欺诈现象很值得重视。
张使用的一个咨询公司,在中国享有盛名的新东方前途出国咨询公司在官网上称,学生必须亲自撰写个人申请作文。但是张表示自己在咨询过程中从没遇到过这一问题,她所咨询的三家公司都表示如果没能申请成功会退还款项。
马克居住在北京,他的母语是英语,也是一名为人代笔的写手,他帮助很多像张这样的年轻中国学生成功进入美国大学。过去一年以来,他通过教育中介提供的问题和答案来撰写申请作文,而双方从未碰面。不过在经济状况不再紧张后,他马上就放弃了这份工作。“从一开始做这个我就知道不对,你从来不会感觉正确。”他说道,马克不是他的真名。
北京留学服务协会(The Beijing Overseas Study Service Association,简称BOSSA)表示已经意识到留学申请上弄虚作假的现象。该协会的公关总监琼•圣安格洛(Jon Santangelo)表示,他们已经设立了一个鉴定中心,来帮助国外机构鉴别中国学生的档案。
但是,他还说道“你不可能走进每一家咨询公司,调查他们提供的服务。”根据BOSSA提供的数据,目前在中国教育部注册的教育咨询机构超过400家,另外的黑中介更多。
由CNN发起的一项涉及6名学生的非正式调查显示,他们的父母向各类中介机构支付了3000到4万美元不等,获得帮助他们进入国外大学的承诺。而且,学校排名越高,花费也越多。
南加州大学(The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2014年学年有超过4000名中国留学生注册,这一数字足以说明来自中国的虚假申请状况。该校招生办主管蒂莫西•布鲁诺尔德(Timothy Brunold)表示,中国学生需要知道,任何向他们承诺可以进入某一个特定美国大学的服务都不是合法的。
“他们试图玩弄我们的系统,破坏我们招进最合适的学生。”布鲁诺尔德说道。不过,他同时也表示,入学欺诈的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涉及的对象也不仅仅只有中国学生。
在上一个十年末,因为经济危机的影响,美国公立学校的招生陷入困境。因为预算的削减,美国各大学的招生办面临的压力很大,因此开始大面积招进国际学生,其中中国留学生成为主力。
专家表示,中国飞速增长的中产阶层提供了大多数的生源,他们能够承担得起全额的学费。根据国际教育协会统计,2013年中国学生为美国经济贡献了约80亿美元。
虽然理解中国家庭寻找中介机构的做法,但是他们其实没有这样做的必要。美国国务院资助的一个官方教育网站教育美国(Education USA)上,可以查到任何你需要的信息。“任何能够来到美国进入大学的学生,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操作申请程序。”相关专家说道。
美国教育机构厚仁教育(WholeRen Education)的首席开发官安德鲁•杭•陈(Andrew Hang Chen,音译)说道,据估计2013年有8000名中国学生被美国大学开除,当时美国拥有27万中国留学生。
“我们希望中国父母和学生知道,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很多中国学生在美国的学业并不成功。”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