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虎媽」蔡美兒（Amy Chua）嗎？五年前，一曲《虎媽的戰歌》（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燃起中美兩地關於教育方式的大討論。有人讚許她的做法，認為「虎父無犬子，慈母多敗兒」，虎媽「虎」之有理；而也有不少人認為虎媽的教育方式「不人道」，批判聲不絕。五年前，虎媽的兩個女兒還是青春期少女，少不經事可以理解；五年後的今天，蔡家的兩位千金已經是二十出頭的婷婷少女了，可虎媽依然不改本色，就在幾週前，她跟兩個女兒簽了一份合同…

以下是蔡美兒於「華爾街日報」刊登的原文翻譯：

最近我經歷了一段痛心的育兒故事，最終我是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的。

我的兩個女兒，Sophia和Lulu現在已經分別23和20歲了，這個夏天她們都在紐約工作。她們打算（免費）住在我們曼哈頓的公寓裡，這間公寓是我和我丈夫Jed花了20年時間積攢下來的。

那天我跟其中一個女兒打電話。「我好興奮這個夏天能住在紐約啊，我好多朋友都會在這裡！」她高興地說。

「我也是！」我說。「簡直迫不及待。」

對話停住了。

「等等﹣妳說什麼？」她說。「你也要住進來嗎？」

「什麼叫『我也要住進來嗎』？我當然會住進去，那是妳爸爸和我的公寓。」

「你們不是住在紐黑文嘛。」

我腦子都要氣炸了，這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我快要變成佃農了。

所幸的是，我在耶魯教合同法，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辦法。我跟我的兩個女兒簽了一份合同，絕對正當且具有法律效力，內容如下：

租賃協議

鑒於[XXX]地址[XXX]號公寓的屋主是Amy Chua和Jed Rubenfeld，並非他們的子女；

鑒於子女欠他們的父母一切，儘管在西方社會，許多人對此意見不一；

據此，

Amy和Jed允許他們的兩個女兒從2016年6月1日至2016年8月1日住在此公寓，作為交換，Sophia Chua-Rubenfeld和Louisa Chua-Rubenfeld同意以下不可更改的責任及條款：

1. 只佔用小臥室。

2. 每當Jed Rubenfeld和Amy Chua來訪，都用自然流露的喜悅和感激之情迎接他們。

3. 每天整理她們（共用）的床鋪，且不爭吵應該誰來做。

4. 絕不使用以下措辭：「放輕鬆啦，沒多大件事。（Relax – it’s not a big deal.）」

5. 每當Jed、Amy或其他人員（包括親戚）造訪公寓時，保持公寓內所有門都處於打開狀態，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一塵不染的床鋪，以及地上沒有衣服或其他雜物。

6. 每當有客人來訪，要馬上禮貌地從臥室出來，熱情地接待來賓，在客廳坐下並與客人交談至少十五分鐘。

7. 永遠善待忠誠的Samoyeds Coco和Pushkin，並同意它們在這間公寓比Sophia和Louisa享有更多權利；它們到訪時，至少每天帶它們去狗公園散步一次，並在Amy要求後的30分鐘內進行。

8. 每當Jed在紐約，在冰箱備滿Fairway超市買來的新鮮橙汁。

9. 保持客廳的抱枕都擺放在正確位置且拍得鬆鬆的，每當使用完玻璃桌都要用Windex清理桌面。

此外，Sophia和Louisa同意以上責任及條款不能被豁免，儘管出現疾病、宿醉、偏頭痛、工作壓力或精神崩潰的情況（無論是她們或她們的朋友）。

Sophia和Louisa同意如果侵犯上述任何一條，Amy和Jed有權利要求管理員或門衛阻止他們進入公寓；并更換門鎖。

本協議各方正式簽署本協議，特此證明。

_________________ Amy Chua
_________________ Jed Rubenfeld
_________________ Sophia
_________________ Lulu

這份協議已經經我們四人簽署病在兩週前生效。現在我可以很有自信地說，我向有成年子女的父母強烈推薦這一方法﹣至少在美國，一個無論法律還是社會規範度嚴重偏袒子女的國家。上次Jed和我去公寓的時候，冰箱備滿了誠摯，主臥室紋絲不動，近乎詭異，兩個女兒也用自然流露的喜悅和感激之情來迎接我們。

事實是，我們永遠沒有擺脫為人父母的困境。儘管我們的孩子已經二十幾歲了，育兒教子仍像走鋼絲，始終是一項平衡的藝術。我們對他們的要求太多還是太少了？我們是對他們高要求，還是太挑剔？我們有在以身作則地教他們過開心、有意義、好善樂施的生活嗎？

而說到底，我們真正想要的不過是那個整天哭著要媽媽的孩子，那個我們可以緊緊摟在懷裡、時刻黏在一起的孩子，我們只不過希望他們「想」和我們在一起。

哎，可惜我們不可能重新擁有他們的童年了，但至少我們有合同。

文/Amy Chua
譯/貝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