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谭乃殷,旅美大陆学人,度过了几年研究生的美好时光后,就职于圣地亚哥一家软件公司,做他最擅长的软件设计工作。熟识谭乃殷者对他最大的了解,莫过于他的生活与摄影是千丝万缕地分不开 - 他走到那都会带着那几台心爱的相机,然后很快就会呈现于大家眼前源于哪个地方哪个时间段的摄影佳作。一个个地方,一段段时间的于心蛰伏,也更积蓄出他执着地坚持和对摄影爱好的浓浓的情结。其摄影作品创作之多,和艺术表现,不是仅能用“显赫辉煌”几个字所能形容的。
之前他一直跟我说,有时间他会整理出这些摄影和摄影背后的故事出来,刊登在我们【美国华文网】和【华文风采图刊】上与大家分享,我明白,这也是他喜欢摄影的一个原因,但他一直太忙了,整理这么多东西需要的是时间。而今天,他终于整理出来并发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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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份“厚重” 的稿件,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想,他这稿件里分享的只是他的部分作品,沿着他最近的摄影经历,而通过他的这些“长曝光”和“短曝光” 的艺术表现手法,足以令人体会到他是个喜欢和敢于冒险的勇者,同时也是个观察入微,捕捉角度不同的摄影人。从这些图像中我们可以寻见谭乃殷生活的轨迹和人生的理念;领略到一股股黑山白水蕴育的灵秀,一个个雄心壮胆造就的群像,被精彩地融化于其佳作之中。
谭乃殷原稿
●儿时古董相机拍出获奖作品
2009年我来到美国求学,毕业后便留在了美国,目前是一名软件开发工程师。在工作之余,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实际上对我而言,摄影已不仅仅是爱好。摄影伴随了我成长,令我从不同角度观察熟悉的事物。可以说,是摄影帮助了我认知了更大的世界,记录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我的摄影生涯启蒙自我父亲。在我还没读小学的时候,我爸就开始玩摄影。不像现在全是数码相机,拍下的照片很容易就能在电脑上显示或者分享到社交网络上。当时没有这些,全都是胶片机。拍下来的胶卷底片,要先到暗房去冲洗后,再冲印到相纸上。在当时,他就有了自己的暗房。我那个时候就当他的跟班,跟他混在暗房里,学着他用药水洗照片。看着相纸浸泡在药水里,渐渐显出彩色,这对一个学前班小朋友来说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就和魔法差不多。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摄影产生了兴趣,经常会拿着一部傻瓜相机出去四处
拍照,然后回到家里的暗房中冲洗胶片。再后来傻瓜相机已经无法满足我的摄影瘾了。八岁的时候,我爸淘汰了一部凤凰牌单反给我。那时候的单反和现在的数码单反有些不同,当时取景器是在相机的顶部,拍摄的时候,镜头朝前、脸朝下地盯着相机顶部的取景器按下快门,总的来说不太好用。不过就算这样,我拿到单反的时候还是非常兴奋,后面只要一有空,就带着它四处拍照。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高楼大厦,破烂瓦房,我都想把它们框在我的相机里。这之后我还参加了一个摄影兴趣班,学到一些初级的技巧。我就这么边拍边玩,边玩边拍,拍下了许多的照片。其中一些照片被发表在了《工人日报》上,还意外得过摄影奖。
当时除了摄影之外,我还非常喜欢画画。那时尤其喜欢画山水,于是便经常跟着父亲出去旅游,见到了很多美景,也画了一些风光。当时就想着把见到的景色通过画笔,留在纸上记录下来。但是后来去过的地方多了就越发觉得,大自然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画师。美,险,奇,绝,巧,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想我的才能也有限,只靠一支画笔,很难去描绘出它全部美好的地方,那不如用相机来原原本本地记录它的鬼斧神工。所以迷上摄影后,渐渐地我就不怎么拿画笔了,改成了拿相机。基本上原先用于画画的时间和精力,都转移到了风光摄影上,希望手上的相机和镜头能尽可能多地记录下大自然本身的美丽与精妙。
●窥探地狱之门——火山口岩浆池
到了美国之后,我有了更多机会去见识不同于国内的景色。在美国自由行尤为方便,只要背上行囊拿起相机,就可以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目前为止我已经走过大部分美国西部和东南部地区的国家公园与州立公园。
我的性格当中应该有很多冒险的因子。为了拍摄到奇险景色的时候,喜欢去尝试别人想又不敢做的事。几个月前的火山口岩浆湖冒险可以算是迄今为止最考验我勇气和毅力的一次难忘的经历。
经过几个月的计划,我和一个同样喜欢探险的朋友决定去一次火山探险,目标就是世界上最活跃的火山——基拉韦厄火山,它是目前地球上最活跃的五个活火山之一。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可是真正置身其中,那种震撼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
整理好登山杖,冲锋衣,酸性气体防护面具,安全吊带和绳索等装备,我们稍作休整,趁夜摸黑走了几个小时的夜路,登上了火山口的悬崖边缘。这里到处弥漫着黄色的烟尘,远处泛着熔岩映出的红光,就像站在了一个没有温度的蒸笼之上。蒸汽从脚下满是烧焦的岩石裂缝中四处乱窜,到处冒着烟,硫磺蒸汽在地面上凝结成了针状的晶体,踩上去脆脆的;空气中充满着带电的尘埃,我几次都被脚架上的静电打得缩回手去。这样的场景让我们不禁有一种行走在外星球的恍惚和穿越感。
距离火山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们只能看见红光,还看不见下面的岩浆池。翻下火山坑的边缘接近岩浆池的危险系数太高了,为了找到拍摄的最佳角度,我们尽量靠近悬崖边缘。高温让岩浆池边缘的岩石炸裂,松动的石块掉落岩浆里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上随处可见冒着烟的裂缝。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踏入满地冒烟的地带前就带上了防毒面具,可是火山湖散发出来夹着粉尘的二氧化硫气体还是会偶尔让我们泪流满面。我们尽量把重心放低,一步步小心翼翼往前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是一次挣扎,脚步已经发软了。每走一步都会担心裂缝会不会突然在裂开,自己掉进去连渣都不剩下。
站在火山坑边缘有一种火星救援的即视感
终于到达火山边缘,只见那暗红色的岩浆池里到处翻滚着岩浆,像一朵朵毒花慢慢的不断变换着形状,也像恶魔张开了翅膀,要打开地狱之门想吞噬周围的一切。目光所及之处,满是不断涌动的足以熔化所有的岩浆,耳边充斥着的是狂风像恶鬼呜咽一样的嘶哑呐喊,身下是布满裂缝随时可能会垮掉的悬崖。大脑已经不知道思考什么了,看到这一切的我们都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任何心理准备在这一刻都被击垮。大自然在这里霸道地展示着它的权威,让我们折服、敬畏。
岩浆池就在离我们脚下100米左右的地方,可能是山顶每小时70公里的八级大风已经把热气都吹散了,我们完全感觉不到岩浆的炙热。也许这里住着一头上古神兽,它不喜欢我们的打扰。我的相机和三脚架根本立不稳,有一次差点被风吹得倒下悬崖,幸好被我一把抓住,我只好把两个人的背包都挂在三脚架下勉强保持稳定,就连我们自己也要半蹲着才可以保持平衡。
同伴说,“你跺跺脚”。我不明所以跺了一下,只听得脚下发出“咚咚”的声音。原来脚下的地面是空的!岩浆不断的吞噬着周围的岩石,导致这里的地形像一个大水壶,而我们站的位置其实已经接近岩浆池的上方。边缘的岩石有的已经裂开了,透过裂缝可以清晰看见下面翻涌的岩浆,还有那熔岩不停变幻的图案,非常危险!每次挪动位置都要用登山杖去一点一点地试探,就像扫雷一样。中间有两次突然间岩浆翻滚,妖风大作,黄尘漫天,眼睛被熏得快睁不开,吓得我们抱起脚架就往回跑,等风平稳之后才再次试探着折返回来。这么折腾了很久以后终于找到了最佳角度拍摄到了难忘的照片。
从火山口走出来,感觉像是从地狱重生到了人间。是的,感觉身体和心灵都重生了。回想一下,其实自己也不禁后怕,中间任何一个细节注意不到都有可能永远化成一滴岩浆了。可是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拍摄岩浆湖的真实面貌,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感受到人类的渺小,所有的冒险都值得了。出发时的踌躇满志,摸黑赶路紧绷的神经,看见地狱之火的震撼,耳边呜咽的风,混着硫磺的烟,脚下碎裂的焦黑岩石....这一切都成为永生难忘的记忆。
而这些可以说用生命去拍摄的照片,也是我曾经勇气和探索的见证。
说明:火山探险是危险系数极高的活动,需要专业的安全保护措施和较多的探险经验,绝不鼓励没有经验的摄影爱好者前往冒险。
●天堂与地狱的交叠——潜圣井
在工作之余,我喜欢各种会参加多种户外运动,比如:潜水、攀岩、滑雪、射箭、射击、等等。滑雪……同时,我也是一名也是摄影的骨灰级爱好者。
于我而言,同时热衷于户外运动和摄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因为摄影会忠实地保存我在野外的经历;而户外运动也为我的照片提供了大量的素材。
探过最危险的火海,我想做一次不平凡的入水!充满惊险的水与火的洗礼我都要经历一次。
在研究了许多“功课”,以及充分准备后,2016年6月,我前往墨西哥圣井去潜水。很少有华人去潜圣井,很多人不知道“圣井”是什么,我还是先简单介绍一下吧。
在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上有很多“圣井”,西班牙语叫“Cenote”,源自玛雅语“dzonot”。尤坦卡半岛是石灰石地质结构,在漫长的地质变化过程中,石灰石和珊瑚岩经雨水或地下溪水的长时间侵蚀,形成形态各异的溶洞。有的溶洞顶部岩层比较薄,形成坍塌,让地下黑暗的洞穴见到了天日,这些深陷的井状或者桶状轮廓也就是天然井。尤坦卡半岛上各个井相互联通,在半岛地底下密密麻麻地织就一张纵横交错的地下河水网。低于海平面的地下河,海水倒灌,又由于密度的不同,因此,有些井就形成了一半淡水一半海水的神奇构造。
玛雅人的祖先认为自己是从海里来的,井的尽头是神的国度,井是通往神国的通道,因此,把这些自然井称为“圣井”。玛雅人有专门祭祀用的圣井,遇旱祭祀雨神时,他们把14岁的少女投进井里,考古学家从这些井里打捞到了金银玉器和人的骸骨。
圣井是全世界洞穴潜水的人最爱去的地方,但是洞穴潜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项目,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擅自进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洞穴里,导航只能靠铺设导航线用潜水灯在一片死黑中寻找前进的路, 而且对蛙踢和中性浮力都有极高的要求,稍不留神碰到脆弱的洞顶,掉落的灰尘将会使视野降到零。如果迷路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吸光气瓶中的空气痛苦的死去。不过好在大部分圣井并不只限于洞穴潜水者,很多非封顶的圣井即使是开水域潜水者甚至也可以在专业人士的带领下领略它的一部分风采.
我热爱潜水,这个传说中“少女骸骨与宝藏并存”的神秘之境,就像一条温柔的毒蛇,美丽妖娆又极其危险。作为狂热的潜水迷的我自然忍不住要去一睹芳容。
Cenote El Pit 是我这次去墨西哥潜的三个圣井之一。它的形状像一个窄口瓶, 开口狭窄而内部空间很大.而这个圣井的迷人之处正在于它的这种构造。
当我站在井口,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潭深不见底的蓝绿,在阳光下泛着蓝宝石一样的颜色。井口并不很大,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着。走下长长的木梯,跳进水里,打开手电开始潜下去。置身其中发现表面看起来青蓝的水却又如泉水般清澈,灯光能照得好远好远。上午的阳光透过井口打下一束束蓝色的光柱,穿透深潭,甚至有一部分照亮了井底的山丘。
The Pit Cenote (深坑圣井)结构图
在波澜不惊的淡水中速降30米花了不到2分钟,就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山丘,这硫化氢H2S溶液形成的“云雾”,大概有三米深,形成了一个水下湖一般的神奇景观,山丘上交错地堆叠着一些枯树枝,看起来有点末日的凄凉沧桑。置身于这层奇妙的“云雾”中,似乎可以看到周围一圈一圈的光晕,给人一种星云环绕的错觉。这种感觉像穿越时空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是仙境也许是魔界。或许是因为脚蹼的搅动,“云雾”中还泛起了少许波澜,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井水中,而感觉是漂浮在空中,穿云破雾,俯瞰着这寂静的一切。
如此厚厚的一层“云雾”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原来是大量树枝、果实、落叶掉到井里,停留在淡水与咸水的交汇处,腐化后,产生的H2S溶于水形成的氢硫酸。硫化氢气体本身是一种急性剧毒,吸入少量可以短时间内致命,溶于水后形成的氢硫酸不直接腐蚀皮肤,但也可以作用于皮下血管,时间久了就会造成脑损伤。
这些洞口落进来的种子就是形成云雾的原材料
虽然这“云雾”美轮美奂、通过时像是拨开一层浓浓的雾,在幻境中行走,但为了安全,我尽量快进快出,不在这“云雾”中做过多停留。穿过淡水与咸水的交汇层,继续探索“云雾”笼罩下的咸水世界,两种不同浓度的液体被搅动起来让眼前的液体出现了一团一团打转的奇观。
井口的光无法穿透这层两米深的“雾”,所以“云雾”下面是绝对的黑暗。潜水手电照亮了大块的石头,不知不觉40m了,到达了计划的深度。
我们开始上升。这个圣井非常深,我们采取了速降缓升的潜水计划,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安全停留以避免减压症状。因为我对减压比较敏感,上升快了会有头疼反应, 所以每上升3米停留2分钟对我来说是最佳的安全停留策略.
- Watershot Camera
我们沿着井壁做螺旋式上升,正好可以慢慢欣赏下潜时来不及看的美景。其实这个圣井的结构更像是一个水壶,开口在一边,而不是直上直下的。靠近井口的洞壁上还挂着形态各异的石钟乳,我们一边欣赏着钟乳石和石笋景观的倒压式美感,一边缓慢上升。抬头向上,井口射下来的光柱仿佛是从天堂照射进来,而刚刚井底却有着魔界之门一般的景象。在这里就像置身于天堂与地狱两个世界的交叠。
- Watershot Camera
- Watershot Camera
- Watershot Camera
●沉默的艺术——探水下博物馆
坎昆的水下博物馆一直是我的bucketlist之一,这次的墨西哥旅行必然不能忘记租船出海去找这个水下博物馆的所在了。
- Watershot Cam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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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atershot Camera
- Watershot Camera
- Watershot Camera
- Watershot Cam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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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文网 圣地亚哥华文网 华文风采编发 记者海黛 USChinesePress.com SanDiegoChinese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