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0月21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为期四天的访华之行即将划上句号。杜特尔特此行收获颇丰,中菲两国签署涉及经贸、基建、海上合作等13项双边合作文件,两国友好关系全面恢复。
访华期间,杜特尔特多次表达了要和美国分道扬镳、长期依靠中国的意愿,此前杜特尔特也曾多次表达和美国分手的态度,眼看中菲关系要步入甜蜜期,那么,菲律宾是真的要弃美亲华了吗?
10月20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同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举行会谈。
杜特尔特此次访华成果丰硕。据大陆央视新闻10月20日报道,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刘振民当天在媒体吹风会上表示,杜特尔特这次访问,以及中菲两国元首的会谈,具有重要意义。有四层意义,第一,标志着两国友好全面恢复。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第二,标志着中菲务实合作将进入新阶段。第三,标志着中菲妥善处理南海问题将掀开新的一页,回到双边对话协商轨道。第四,标志着中菲传统友好全面恢复。
刘振民透露,接下去中菲两国将恢复外交磋商、防务安全磋商、政党议会交往等多领域合作机制。此外,中方将取消几年前中方发出的针对菲律宾的旅游提醒,并将恢复27家菲律宾企业对华热带水果的出口。中方还将支持菲律宾参与海上丝绸之路计划,有助于菲律宾搭上区域合作的经济列车。
在频繁收到中国的大礼包之际,杜特尔特表现出对美国的厌弃,直言要和美国“彻底决裂”。
“我要和美国在经济和军事上彻底决裂!” 19日在出席中菲贸易投资论坛之前,杜特尔特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再一次表达自己希望从“美国的阴影中”独立出来的宣言。
据菲律宾GMA新闻网10月20日报道,杜特尔特表示自己会与美国“保持距离”,并称将开始依靠中国官员和商业人士。“我已经和他们(美国)决裂了,所以我会很长时间依靠你们(中国)。不过不要担心,我们也会有所回报。”
20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与杜特尔特共同出席了中菲经贸合作论坛。杜特尔特再次宣布,将中断与美国在军事和经济上的联盟关系。
杜特尔特表示,计划访问俄罗斯,“我将重新加入你们的意识形态队伍,我可能还会去俄罗斯与普京交流。我们三国将共抗世界。中国、菲律宾、俄罗斯。”
不过,虽然杜特尔特这边喊着要和美国彻底决裂,另一边,菲律宾内阁却声称杜特尔特访华是为了促成区域一体化,而与西方也将会继续保持联系。
据GMA新闻20日消息,尽管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宣布将会中断与美国的军事、经济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菲律宾将会中断与西方的联系。
20日,菲律宾财长卡洛斯•多明格斯(Carlos Dominguez III)和菲律宾国家经济和发展机构总干事佩尔尼亚(Ernesto Pernia,National Economic andDevelopment Agency)发布了一份声明,称杜特尔特在中菲经贸合作论坛上的讲话,旨在达成亚洲经济一体化。
“内阁将会迅速着力促成区域一体化。这也是为什么总统优先访问东盟和其他亚洲国家。”
声明同时表示,“我们将会继续与西方保持联系,但希望能与邻居们加强联系。在这个区域,我们文化相近,更能互相理解。”“这种区域一体化与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南方共同市场的相关措施类似。菲律宾正在与东盟、中国、日本、韩国进行区域一体化。”
对于杜特尔特的“分手”言论,美国方面表示不能理解,并表示希望美菲关系能够延续下去。同时有分析指出,美菲关系非常深厚、难以切割。
据美国广播公司报道(ABC)报道,针对杜特尔特在北京发表有关与美“分道扬镳”的说法,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柯比(JohnKirby)表示,不清楚他确切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将寻求菲律宾澄清说明。
柯比补充说,美国和菲律宾之间的联盟已经“70岁”,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风暴。美国仍信守与菲律宾缔结的条约,美国不只和菲律宾政府、也和菲律宾人民有紧密关系,美国希望也期待这样的关系能延续下去。
他还提到,美国和菲律宾的军事关系依旧紧密,美国也信守相关缔约承诺,“美菲关系依旧坚固”。
白宫宣布了类似的立场。白宫发言人埃里克·舒尔茨(Eric Schultz)说,菲律宾政府尚未正式要求结束美菲两国间的任何安全或经济关系。
就在杜特尔特在北京宣布跟美国“分手”的同一天,即将离任的美国驻菲律宾大使菲利普·古德伯格(Philip Goldberg)在接受菲律宾媒体Rapple新闻网采访时说,美菲关系非常深厚、难以切割。
古德伯格透露,菲律宾政府最高层的有关言语的确令人焦虑,但是两国部长级之间和政府其他部门之间的工作关系依然良好,合作密切,包括美国缉毒署与菲律宾有关部门合作,上星期在马尼拉国际机场查获两起大宗贩毒案件。另外,美国和菲律宾军人正在韩国附近海域参与多国海军排雷演习。
古德伯格表示,菲律宾在谋求发展与中国有关关系时,不应该牺牲它与美国长期的盟友关系。接下来,美国将关注杜特尔特政府会在多大程度上将他的反美言论付诸行动。
对于美菲关系,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郭震远表示,美菲关系并不简单,有很深的渊源,杜特尔特此次采取这种行动,美国当然是很不舒服的,但就此认为菲律宾要和美国疏远,倒不见得。
对于菲律宾和中国握手言和、对美国则要断不断的态度,有分析认为,其实,杜特尔特在下一盘大棋,他不甘心让菲律宾仅仅充当亚太政治棋局上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相反,他想让美国、中国和日本这些全球和地区大国成为自己的棋子。
据大陆微信公众号“冰川思想库”报道,杜特尔特的本次出访行程单上并非只有中国一个国家,离开北京之后他将飞往东京。
东京方面已将菲律宾视为其周边战略的重点,希望它与自己保持共同阵线。如果菲律宾真的“倒向中国”,日本的战略利益将受到严重削弱。凭借这一点,杜特尔特应该还已经用日语拟好了另一份开价清单。
即便是在对美关系方面,菲律宾发出的也都是相互矛盾的信号。人们注意到,每次杜特地发表过火言论后,总有一位他的副手会站出来把话锋往回扳一下。
在扬言在某个时候“将与美国决裂”之后没多久,杜特尔特的发言人阿韦利亚便对外解释,他不是真的要与美国决裂,而是要想建立“一种开放关系”。
他也没有做最能讨好中国的事情——废止阿基诺三世与五角大楼达成的一项允许美军进入菲律宾五个军事基地的协议。它被认为是奥巴马政府“重返亚太”战略的主要军事支撑,而中方一直视之为对中国的遏制和威胁。杜特尔特承诺将遵守既定条约。
菲律宾新任驻华大使圣罗马纳的话可能更接近真相:我们不希望被看成是反华联盟的一份子,我们希望恢复与中国的对话,未来也可能会向中国方面倾斜一些,但与美国的同盟仍将保留。
剛向北京示好後,菲律賓總統杜特蒂為討好日本,表示中菲關係為經濟而非軍事層面,菲律賓就南海仲裁案「遲早都要和中國談」,並澄清自己之前「與美國分道揚鑣」的言論,說這「與菲律賓政府沒有關係,是我個人的認識」。他在日本還表示,已準備好與日本繼續保持溫和兄弟般的關係。杜特蒂投機取巧、見風使舵的外交言論,讓美國、中國和日本等想拉攏菲律賓的國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如何應對是好。
杜特蒂性格乖張,常出言不遜,不拘禮節,外交政策搖擺不定,總統說話竟「與菲律賓政府沒關係」。據報導,在北京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會晤時,杜特蒂將手放口袋中,嘴裡不斷嚼口香糖。事後他澄清自己只是口內發炎,不是在習近平面前嚼口香糖,卻難令人信服。這讓日本感到擔憂,深怕他與日本天皇會晤時同樣嚼口香糖,讓安倍政府丟盡面子。
杜特蒂經常不繫T恤最上面的扣子,穿牛仔褲,且襪子露在褲管外。他過於隨便、出爾反爾風格,令各國首腦心神不寧,不知所措。之前,杜特蒂曾對歐巴馬爆粗口,罵歐巴馬是「婊子養的」。他一會兒貶美,另一會兒又稱美菲同盟不會廢除。
他用各種方式誇讚中國的同時,又不失時機地與日本保持「溫和兄弟」關係。這種在美、中和日本之間搖擺不定的外交姿態,有幾個可能動機與背景:一、為維護菲律賓外交獨立性,杜特蒂欲改變菲律賓長期跟隨美國外交政策的傳統,認為外交政策不需要與美國吻合。菲律賓不願在南海問題上因緊跟美國,而與中國發生軍事衝突,成為美國「重返亞太」的代理人或跟班。
二、菲律賓近年經濟發展停滯不前,遇到資金不足瓶頸。菲律賓人均GDP僅2800美元,全球排名百名之外。杜特蒂上台後,急須振興經濟,改善基建。美國和日本儘管在南海爭端中力挺菲律賓,願意提供軍援,但經濟上卻愛莫能助。美國反而譴責杜特蒂法外掃毒違反人權。這使杜特蒂將求助之手伸向中國。而中國資金雄厚,且願意為拉攏菲律賓而拋出巨額資金。
三、菲律賓對日本親近,有牽制中國和安撫美國的作用。杜特蒂在北京時強調,與中國談的只是經濟議題,他要尋求的是不依附任何外國的獨立外交路線。亦即,菲律賓向中國靠攏,並不意味在外交和軍事上要依附中國,或完全與美國解除同盟關係。他想在美、中、日甚至俄國等大國強權之間尋求平衡,讓菲律賓從中獲得最大利益。杜特蒂與中國與日本和好,主要是為了錢和技術。與美國「交惡」,是不願再接受美國對其人權等問題的指責,並在援助上附加許多條件。
四、中國和日本均屬亞洲國家,在價值與人權問題上,與美國的態度有很大區別。兩國在菲律賓法外掃毒問題上,不像美國嚴加譴責,中國反而表示理解。
五、除菲律賓外,東盟國家的泰國、柬埔寨、寮國(老撾)和緬甸等,先後被中國運用經貿和金援一一分化,拉到中國一邊。中國對東盟的影響力日益增大,逐漸超過美國。東盟國家盡力在美中之間尋求平衡,不願明確地選邊站,菲律賓也不例外。
杜特蒂在美中之間見風使舵、投機取巧,玩弄兩個世界頭號大國,結果很可能會讓菲律賓陷入險境,成為自己外交政策的犧牲品。一方面,華盛頓不會無視杜特蒂發出的更實質性威脅,如取消與美國軍事演習、讓美國撤出菲律賓基地等。另一方面,杜特蒂不太可能靠好話就長久安撫北京,中國不會無條件或無償給菲律賓利好。中菲在北京簽訂13個合作協議中,很多是諒解備忘錄。如果杜特蒂跟中國耍花招,協議很可能不付諸實現。中國可能要求菲放棄南海島嶼的領土主張,作為投資和貿易承諾的定金。
面對杜特蒂「分裂式」外交政策的不確定性,美、中、日都抱積極爭取、小心謹慎和盡量容忍態度,但各都繃緊神經,提高警惕,對馬尼拉察言觀色,隨時準備杜特蒂翻臉變卦,以便因應。但菲律賓外交政策改變和搖擺,勢必影響美中在亞洲的戰略對峙格局,給亞洲地區的安全與發展帶來新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