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亿苇)
在反移民立场上,特朗普政府硬顶到底。前一次被称为“禁穆令”的总统行政令被法官冻结后,特朗普又玩新花样,重新颁布新总统令,可以称作“驱逐令”。今次学乖了,新的总统令没有改动美国的移民法,但是在实施既有的移民法令上更加严厉。主要办法是要求增加搜捕力度,即增加搜捕人员和谴返设施。奥巴马政府时期,对非法移民可谓相当宽容,要求美国移民官把遣返的重点放在那些犯下严重罪行的无证移民,主要限定在那些抵达美国不到14天,并在离边境不到100英里的非法移民。而特朗普的新令则将把遣返的目标扩大到几乎所有无证移民。他的新令,是不管非法移民在何处,一是对“禁穆令”点过名的那些国家的无证移民要重点关注并重点谴返,只不过不再明说,一是非法移民但凡有了犯罪记录,哪怕仅是轻微的交通罪,也可被立即谴返。
特朗普这项新的“驱逐令”在法律上不存在争议了,一贯反对他的人也难找到足够的理解来阻止新的总统令了。而支持他的人会感到非常振奋,因为这在他们看来解气解恨。
很难想象,美国的非法移民总规模已经达到1100万人。但那么多人经非法途径进入美国,却不是住在难民营,而是悄悄渗透到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潜进了餐馆、商店、工厂和农场,不少人干着苦活、累活、脏活——那是一般美国人不愿意干的,同时,获得的报酬远低于一般美国人,由于非法移民那个身份,便不敢奢望与美国人同工同酬——却又比他们的祖国收入高得好,好得多。
非法移民的问题,在美国是极其复杂的国家难题。美国一开始就是一个移民国家,也形成了一种独有的移民文化,许多人认为对移民原本就应当采取宽容的态度。但深层次原因,是非法移民已成为美国共生经济的一部分。像美国许多农场,虽然机械化、现代化程度相当高了,但农业毕竟在忙时需要大量劳动力。而农业劳动相当辛苦,除了少数真心喜欢外,多数人并不愿意干那种苦累脏活,何况干农活还需要体力。但外来的非法移民是愿意干的。若特朗普政府当真驱逐掉大量非法移民,那些已经严重依赖非法移民的农场,必然要陷入困境。
将大量非法移民驱逐出境,理论上可以让那些与美国人抢饭碗的外国人大幅减少,给大量美国劳工增加就业机会。可美国的失业率并不是很高,相比欧洲一直维持在低水平。美国的实际情况是传统产业的劳工失业严重,但他们多是中老年人,在钢铁、汽车、石油等行业,一般并不屑于转行转岗,也不太愿意干非法移民接管的那些苦累脏工作。就如中国的各大中城市,清洁工、搬运工、快递员、郊区农业人员等,基本上已无本地人从事那样的工作。另方面,美国蓝领工资较高,许多企业若聘用那些蓝领,比之于非法移民将不得不支付昂贵的工资,那对原本利润不高的传统产业,却可能是灾难性的。同时,非法移民大量减少,依靠出租屋维持生计那些包租公、包租婆的收入来源,也将断绝。还有饭馆、小商店的客源,也将大量减少。
经济问题,是复杂的系统,并非简单的是非题。美国非法移民问题突出,根本原因是这个国家比较富,经济活力一直比较强,拥有较强的吸纳非法移民的能力。如果此地没有活路,也没有那么多非法移民涌入美国。非法移民主要目的就是混口饭吃,期望过更好的生活。他们要跑去美国,一路上尽是艰辛,甚至还会冒生命危险。到了美国,他们只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许多人由于人生地不熟,只能接受较恶劣的生活条件,接受较低的收入,接受繁重又可能比较危险的工作岗位。可相比他们的祖国,却又好得不知多少倍。而美国又是一个依靠个人奋斗的国度。移一代虽然说起来都是艰辛,一把鼻涕一把泪,到了移二代、移三代,则可能变成人之龙凤。骆家辉的祖父骆世泽19世纪中叶从广东台山移民美国,当时只是奥林匹克市一名小工。史蒂夫·乔布斯的父亲,是来自叙利亚的移民。扎克伯格的祖父母分别来自波兰及德国,妻子普莉希拉·陈的父母则分别是中国及越南难民。特朗普的祖父原是德国人,祖母原是苏格兰人。
非法移民对美国产生了的影响有正面也有负面。当今世界,移民与非法移民的两个主要方向就是美国与欧洲。通常来说,能够合法顺利移民的,基本是社会精英人士和与富人,而非法移民则主要是普通的劳工。那些国家发达了,富裕了,社会的普遍倾向是苦累脏活一般人不愿意干了。欧洲好多国家失业率相当高,最高的达到30%以上,但仍是如此。可那些发达国家的苦累脏活,却又是落后国家贫苦劳工梦想的肥差。这样,非法移民便有了存在的合理性,并满足了社会的重要需求。所以,发达国家的移民与非法移民政策,是社会治理平衡的一种艺术。社会客观需求大时,就将国家门户放得开一些;反之,则将国家门户开得小一些。特朗普的问题是将此问题政治化,变成一种显示政绩的手段,那就显得有些僵硬了。
美国的特朗普移民与非法移民政策,对正常来往于美国的人们形成不必须的干扰。“禁穆令”颁布并执行的那几天,令持有美国绿卡的伊拉克等穆斯林国家的人连进入美国都不行了。对中国人来说,特朗普移民与非法移民政策也同样带来羞辱与麻烦。2017年1月29日,中国农历年大年初二,美国马里兰州鲍伊市的“蓝色星期日酒吧与烧烤”(Blue Sunday Bar & Grill)餐馆内发生一起枪杀案,2名华裔与1名非裔身亡。凶手是非裔人。其中27岁的死者陈进已经入籍美国,并在美国结婚。发生这样的事,陈进父母很自然要去美国奔丧。可是,2月17日,他们前往广州美领馆申请签证却被无情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