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描述了君子和小人这两类人,有人认为当今社会中,小人比较多。但是从比例上来讲,我认为还是君子多,因为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前进。如果小人多的话,我们国家早就灭亡了,君子还是占绝大多数。我们一定要有王阳明那样的心态,如果自己认为谁都是小人的话,首先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小人?王阳明讲,我看到满街走的人都是圣人,满街走的人看到我也是圣人。这是什么原因?因为他看到,每一个人都有成圣的可能。
为什么我要讲国学?是因为我认为,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圣贤,只有这样才是对人生积极健康的态度。对于孔子讲的君子和小人,是在当时已经看到的现实。春秋之世,诸侯争霸、列国纷争,各种惨烈的现象使他感到,需要树立一个君子的徽号,能够坚信确守仁义礼智信的一批人。他这个徽号,使人们对自己有所警觉,是不是小人,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所以写《春秋》,也是要表彰那些贤能忠良之士,对一些奸佞之徒予以鞭笞。我想就孔子本人来讲,他是非常相信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仁人的,“我欲仁,斯仁至矣”,只要你想做一个仁人,仁义的事就在旁边,就看你做不做。
君子和小人,在《论语》和孔子的其他著作里经常提及,成了两个符号。君子应该是什么,他的道德观是什么,他的行为准则是什么,他所持守的内心的自尊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是君子,什么样的人是小人呢?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成人之恶。君子是帮助别人做好事,为己之学,以利于他;而小人就怕别人好。
两千五百年前和两千五百年以后,虽然历经长久的变化,可是从人类的本性而言,春秋战国时期对君子的要求和今天对君子的要求,我想没有太大的差别。对小人的判断在今天来讲,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比方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现在你看到一个人,一天到晚在阴谋计算,在搞鬼名堂,这些都是小人之行。这个在古代就有,小人是千古不变的。君子也是千古不变的,君子一般都比较坦荡荡,君子和小人一定有个本性,这个本性是,君子就是君子,小人你要叫他改也难。你说他十年前是个小人,十年后成为一个君子了,好像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君子和小人的本质性的分野,宄竟在哪里呢?本质就是仁义礼智信,君子能做到。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就是小人。其实大家学君子和小人,特别想知道,什么人一看就是个小人。就是能够知道,他这个本质性的东西,你就能够有一个定位。因为我是画人物画的,但凡一个人到我面前,我先看他的相,看他走路的姿势,然后他一张嘴,我就大体上知道他的学问有多少。他再一吹嘘,更显出他的陋,再让他去做一个事情的判断,他可能是个小人,不是奸佞之人。可是奸佞之人,你不太容易发现。大奸若忠,你看他高谈阔论,没有小人之形骸,可是这个人奸诈,这就要看他的微妙的动作了。
孔子在清贫时保持自己的操守。子“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我举个《元祐党籍碑》的例子。当时章惇、蔡京写了《元祐党籍碑》,这个文章的文采非常棒,字也是好文字,可是内容极坏。他当时叫各州郡都要刻,当时有一个叫安民的刻工就不愿意刻,他说人们都讲司马光是君子,我怎么能刻这个碑呀。后来蔡京大怒要杀他,他说:“好,我可以刻,可是我有个要求,刻完以后不要写我的名字,否则我没有面目见后人,会很羞耻。”这是一个弱者的反抗,他最后反抗的底线是,不要让他的名字遗臭万年。这样的人在生活中也可以看到,为人处世要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原则的底线不可以动摇,所以讲“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这种弱者的反抗,其实在现代战争史中也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希特勒向丹麦刚发了三炮,这个国王就投降了,因为民族英雄只属于大的民族。当时这个国王讲,“我们要安徒生,不要民族英雄”。他这句话使丹麦成为一个中立国,这个国王实际上是个弱者,但他有弱者的反抗,他当时就接待了很多犹太人到丹麦去。希特勒知道了就说,凡是犹太人,都要戴一个黄袖套在街上,这个国王自己戴了个黄袖套,骑了匹马,在哥本哈根走了一圈,全哥本哈根的人都戴着黄袖套。一个弱小的民族,保护另一个受欺凌宰割的民族,这是一个非常动人的场景。我非常感动的是,这个投降的国王的雕像现在依然耸立在哥本哈根。
孔子对安贫乐道的弟子,比如颜回是赞叹有加的。其实颜回的生活是比较寒酸的,“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他用一个竹萎装点儿米饭,一个水瓢喝点儿水,这是很寒酸的,人家感到他很忧愁,他感到很快乐,孔子也称赞道:“贤哉回也,贤哉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