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宾纪念馆(以色列博物馆)聆听与敌人谈判的艺术,从犹太政治家口中听到“毕竟我们是在别人的国土上建立自己的家园,我们必须有所妥协”,澄清了我对巴解组织阿拉法特在那个特定时期的价值。穿过一号公路,一边是巴勒斯坦城镇,一边是在建中的犹太人定居点,曾经几时新闻里充斥着加沙地带、约旦河西岸、戈兰高地的流血冲突。我们有理由相信这里的人民更渴望宽容与和平,然而背负千百年历史的偏见,带来更多的是今天心理上情感上的冲突。阿拉伯裔新闻人托麦让我们从不同的视角了解巴以和平进程的困境,巴勒斯坦对与以色列达成和平的教育缺失,缺乏富有使命感和领导力的巴勒斯坦领导人,穆斯林的反抗文化和百分之百的不妥协,导致今天这个地区鸵鸟式的脆弱和平,共生共荣的路程何其遥远!
苦难深重的犹太民族,千年来流散在世界各地,灾难意识、短缺意识和爱国主义造就了建国者和以色列人民强烈的使命感。在马萨达高地,络绎不绝的青年学生烈日下徒步蛇形道,举行成年礼和新军仪式,大屠杀纪念日、独立日的警报声中所有人驻足默哀,哭墙下人们专注诵经祷告、安息日家庭成员齐聚分享关爱,在这里处处能体会到强烈的仪式感以及宗教传统传承的教育。张平教授提出犹太民族以平行逻辑为准则的思维方式,使得犹太人具有好奇挑剔,自信傲慢,争辩挑战的特质和民族文化。在夹缝中生存的以色列,提供了适宜自主发展的国家政策以及教育体制,创新基因已根植在这个国度,创业资源和企业家精神得以持续传播。
世界若有十分美 便有九分在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一座被征战千年的城市,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地。当一座城市同时成为三大宗教圣城,她注定拥有无与伦比的美。
古老的旧城被分为四个宗教与种族聚居区:犹太区、基督区、穆斯林区和亚美尼亚区。穆斯林区大多是做生意的阿拉伯小贩,人头攒动,好一副生机勃勃的热闹景象。 犹太区则像是老电影里的西洋范儿。老城里那极为显眼的大金顶建筑是圆顶清真寺,被穆斯林认为是穆罕默德夜行登霄,和天使加百列一起到天堂见到真主的地方。 清真寺要求进入者衣着不得暴露,衣领要高,裤腿要长,于是乎穿着夏季短裤的各国男士们被迫用丝巾系在腰间遮住大腿,这些花花绿绿的临时长裙看起来难免有些 滑稽。清真寺旁是耶稣十四站苦路,这是耶稣在世前最后一段路程,从定罪到被钉上十字架。老城街头常有朝圣者重走苦路。十公里之外的伯利恒是耶稣出生之地, 一年四季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基督教徒们。看到一本关于徒步旅行的英文书籍《耶稣之路》,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耶稣没有搭巴士,你为什么要呢?
橄榄山上的主泣教堂形似一颗泪珠,象征耶稣的眼泪。《路加福音》提到耶稣走向耶路撒冷时,震惊于第二圣殿的美丽,并预测其将来的毁灭和犹太人的离散,当众哀哭。山坡上是成片成片的墓地,望不到头,据说有数十万之多。这里是撒迦利亚书中说到的末日耶和华降临之地,因此犹太人总是希望埋葬在橄榄山。想想犹太人那 超越千年的苦难,抑制不住的感伤情绪肆意飘散着。
万国教堂、客西马尼园、玛利亚抹大拉教堂……这些令人惊叹的建筑聚集在耶路撒冷。也许再也找不出一个地方像这里一样拥有如此众多的神圣建筑。不同文化、宗 教、民族之间的碰撞与融合,差异,悬殊,矛盾,种种强烈的力量汇集在这座古城,展现出奇妙姿态。你可以在老城犹太区看见穿着考究的人们悠闲地品着咖啡,脚 步声回荡在干干净净的古石板路上,六芒星旗飘扬在山丘之上;你也可以看见橄榄山上的巴勒斯坦社区里那些反以色列的墙壁涂鸦,垃圾乱扔污水横流,孩子们将 Israel(以色列)写在垃圾箱上,并愤怒地划上一个大叉。讽刺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橄榄山曾被约旦占领,阿拉伯人用山上的犹太人墓碑修筑道路和军 用厕所,甚至不惜毁坏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墓地。风水轮流转,如今的橄榄山已被犹太人军队牢牢掌控,保护着祖先们的长眠地。犹太人与阿拉伯人的世代仇怨,何时 才会结束呢。
安息日是犹太教最隆重的节日之一,每周五晚上开始,周六晚上结束。周五周六正是以色列双休日。这样听起来,这安息日不就是双休日了吗,一年有五十多次的节 日,能有多隆重呢。带着满腹疑问,走进耶路撒冷旧城,着实被哭墙前广场上那人山人海给吓了一跳。偌大的广场几乎爆满,满是全家老小一同来哭墙念经祷告的犹 太人家庭。许多身着正装的男士,看起来像是百年前的欧洲绅士们所穿的黑色西装加礼帽,衬衫领带皮鞋一样都不少,他们是犹太教中的正统派,也是犹太教中最大 的群体,即使在炎热夏季也会着一身黑色头戴礼帽,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当几位男士并肩走过时,气宇轩昂如翩翩公子,派头十足。非极端正统派的犹太男 子并不穿着如此严谨,衣着与普通欧美人无异,唯一的区别是头上会戴一顶小圆帽,表示对上帝的敬畏,头上有天,不可“光头”以对,要以帽相隔。说是帽,其实 只有拳头大小,像个小茶杯垫扣在头上。女士们穿着大方得体,服饰丰富多彩,大多着长裙,鲜见牛仔裤,大概是其休闲风格与这里庄严肃穆的场合不太契合。一位 穿着牛仔裙的女士细心地用一条彩色纱巾围住了裙子,使其看上去更正式一些。在充满浓厚历史感和古旧感的耶路撒冷老城里,看着眼前成群身着黑色西装戴着礼帽 的男士们,仿佛置身于老电影场景中,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哭墙,即西墙,远远看去只是一堵高大且古老的石墙。作为第二圣殿的残迹,这是犹太教除圣殿山以外最神圣的地方。千百年来,流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犹太人回到圣 城耶路撒冷时,便会来到这面石墙前低声祷告,哭诉流亡之苦,因此被称为哭墙。哭墙前的祷告区男女分开,男士区面积约为女士区的两倍,女士区不乏推着婴儿车 来哭墙祷告的母亲们。无论是男士区还是女士区,到处是热热闹闹庆祝着的犹太人,围成圈手拉手跳舞、唱诗。一侧是书架,满是犹太教圣经,人们手拿圣经反复念诵。
越是接近哭墙,气氛就越发凝重。身后的欢歌笑语渐渐远去,人们安静地、虔诚地、投入地读着犹太教圣经,身体反复呈前倾姿态。墙根处的信 徒们一手抚摸着哭墙,一手捧着圣经,将脸完全埋进墙里。一些人将折好的小纸片努力塞进哭墙的石缝中,献给上帝。仔细一看,石砖彼此间的罅隙早已被各种各样 的小纸片塞得满满。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诵经声,偶有淡淡哭泣声。信仰的强大力量簇拥着我伸出手,触摸着哭墙冷冰冰的石砖,通过我的手掌真切感受着这堵石墙所 蕴含着的深厚宗教能量。
这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厚重感。“神圣”之类的词语已经被来往看客们用滥,尽管它根本不足以形容这里的千分之一。单是冲着耶路撒冷,就值得你为她飞过万水千山。站在耶路撒冷长长的石砖路上,这才明白,圣城二字的重量。(图/文王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