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键音,静夜鸣虫,童子诵乐,长卷舒慵,如听仙乐耳暂明。
他是北大物理系86级学生,中科院半导体所半导体材料科学,重点实验室主任,973项目首席科学家,博士生导师,科学家乐手,在国际知名学术刊物上,发表SCI论文百余篇,获得国家授权发明专利十余项……
物理学家?玩摇滚?吉他手?
对他而言,跨界的人生才最有趣,他就是陈涌海。
近日,窦唯的新专辑《山水清音图》发布了:
但这次专辑的发行却意外捧红了“童子诵乐图”中的吉他手 - 陈涌海
窦唯新专辑《山水清音图》的封套上能看到陈涌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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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蹿红的是他的一曲《将进酒》- 我唱,君击节。
一个朋友听完后感慨:“感觉李白要是生在现在,肯定也和这哥们一样,喝得七倒八歪,拿把破吉他,一口大烟嗓,在天台上迎风狂吼,高楼下是夜色中川流的人群……”这首《将进酒》被他的好友杨一无意之间传到网上,播放量居然很快破亿,陈涌海也因此被称为“摇滚博导”。而他对面那位打着拍子的老者,是国学大家钱绍武。
“杨一在钱老那里做事,有次邀请我去钱老家做客,钱老用古法,为年轻人吟诵了几首诗词。与钱老喝茶聊天后,我随手抱起吉他,以现代歌者的风格,为老人豪唱了一曲《将进酒》。”作为著作等身的物理学家,陈涌海科研专利不计其数,而他却醉心文艺,一把吉他操练得风生水起,《将进酒》长歌当哭,有侠骨也有豪情。而这个传奇的故事要从头说起:网友称赞唱得畅快大气,气势与情怀兼具,吉他演绎了现代的节奏,而演唱又表现出十足的古韵。
▲对面打拍子的是国学大师钱绍武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两句听得心中无比澎湃。但谁能想到这个吉他手竟然是位中科院物理大牛。陈涌海长期从事半导体材料物理研究。
▲陈涌海
陈涌海1967年出生在湖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年纪尚小时他就透着股“我本楚狂人,清歌笑孔丘”的气魄!因为家在电影院旁,他从小看了不少的电影,学会了很多电影中的歌曲。1986年,他考入北大物理系。那个年代,大学校园里流行学吉他,一向走文艺路线的北大尤爱此风。陈涌海省吃俭用, 花两个月饭费买了把60块钱的“翠鸟”,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读书时在北大未名湖边弹琴高歌的陈涌海
一有空,他就与杨一、许秋汉等几个爱好音乐的好友,听波未名湖,斜倚博雅塔,就着柔和的灯光唱歌。那时候,北大草坪上学子三五成群,有的读诗,有的唱歌,有的弹琴,美好如梦,年轻的高晓松也常流连其中。
就连攻读博士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唱歌这项爱好,一帮摇滚青年组建了一支“未名湖乐队”,出了一张名为《没有围墙的校园》的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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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平衡科学家和音乐人的身份?音乐对科研有帮助吗?
陈涌海:很简单吧,科研是职业,音乐只是业余爱好,两个都是我喜欢的,定位很清楚,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平衡。弹琴唱歌可以缓解科研上的压力吧,算是科研生活的一个很好的调剂。科研和音乐对陈涌海来说,一个是工作,一个是生活,他都认真对待,未名湖畔弹吉他的青年,最终成了杰出的物理学者、博导。对于他来说,主业是科研:“ 科研和摇滚对他来说,一个是工作,一个是生活,两个都是我喜欢的,都要认真对待,定位很清楚,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平衡。”
这样一个活得清醒的人:每天8点钟到办公室,晚上6点钟回家吃饭,休息几个小时,晚上9点钟再回实验室。他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一般12点才离开,每天要忙自己的实验,要读业内相关的研究论文,要担起繁重的行政工作,还要看学生的汇报材料。
陈涌海在办公室里弹唱
他说自己是一个不苟言笑、“无话可说”的老师。学生们都怕他,但他是真心关心学生,看到学生走弯路或者浪费时间,就着急,就像他当年咆哮自己一样咆哮他们:“ 做不了刀子,也要做刀把子。哪怕做生锈的、钝刀的刀把子,也要跟刀子在一起。”这把来自湖南的刀子,表面上是个“搞科研的”血液中却流淌着悍勇之气。
一次,他在台上演唱,有观众起哄嫌他的湖南方言听不懂,作为不出名的歌者,怕是要赧赧不安,或是说几句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陈涌海不,他怒吼:“听不懂的出去”。吓得起哄的坐在台下不敢吱声。看着想笑,又确实感觉痛快!
但陈涌海并不认为这是霸气。他说,真正霸气的是钱绍武老先生这种人:2亿家产全都捐给清华了;或是许秋汉这种人:有兄弟要去西藏采风,他就倾囊相赠。“而我往外借个大钱还得跟媳妇儿商量。”往外借个大钱都得跟媳妇商量的陈涌海,不是没有过发大财的机会,视频火了之后,曾经有很多节目邀他表演,都号称:“你有一个梦想,我就帮你实现这个梦想”,但陈涌海一概拒绝了,他觉得:“这不是扯淡么,我的梦想用不着你们实现”。“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摇滚科学家的名头比较容易炒作,有噱头。”
有些理想主义情怀的陈涌海,有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容于社会。一次他参加一个聚会,火锅飘香的包间氛围甚佳,席上大家聊房子、车子、股票,他如坐针毡,后来不知怎么逃出来,跑到酒吧喝扎啤,又去看摇滚演出,才渐渐感觉到“一种放任自在与激越不定纠缠在一起的奇妙的感受”
那晚他想起李白的一句诗:“雁度秋色远,日静无云时。客心不自得,浩漫将何之?忽忆范野人,闲园养幽姿。”“李白还能携友同行,可是我能携谁,探谁呢?”其实他身边不缺同好,在摇滚圈内也颇有名气,被誉为摇滚大仙的窦唯,很欣赏陈涌海这种放荡不羁的侠气,时常跟他喝茶、一起演奏。他的身边还聚集了很多类似的朋友,用他的话说就是:“闻着味儿就都来了”
他把自己的感性和浪漫归结于时代,赞美的不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天才,而是不囿自身、挣脱枷锁,于乡野间实现价值的同学:“ 那个时候我们的娱乐活动不多,很有理想主义情怀,我有一个同学外号‘万能文艺青年’,诗词歌赋样样喜欢,可硬是放弃学业去山村支教了。”
陈涌海身上最难得的,就是这股侠气。昔年在黄河边伴着水奔声、风嘶声,击节擂鼓高唱《将进酒》的侠客;现在会朋引伴,兴之所至豪情而歌的物理学家;骨子里都蔑视庸俗,追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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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创作主题很丰富,但唯独关于爱情的歌写得很少
令人羡慕的爱情往往不用秀。他不怎么谈论爱情,却拥有一份稳稳的幸福,他和爱人于大学时代相遇,自此携手,一路走到现在。他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她的喜好与我同步,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扶持,感到舒服就很好。我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能自得其乐”。他们的共同爱好并不多但却拥有一种高级的相处模式:不强行改变对方,但双方前路一致,节奏相仿,一样可以搀扶同行一辈子。看似简单,实则不易。太多的恋人想改变对方,一方强势提出要求,太急于改造出“完美恋人”;另一方屈就,在情感上没有达成共识,这样的感情又如何走远
▲陈涌海画作
这个时代,有很多短平快、立竿见影的事情,也有很多要靠坚持才能有所成的事情。人们对前者趋之若鹜,对后者避之不及。正因如此,才更有去做后者的必要性。陈教授这般有才情的人并不多见,跨界科学与音乐还这么出彩的也少之又少。我们做不到如此出色,但是可以从现在开始尝试选择一个稳定的兴趣去填平生活的不顺遂,交付过热爱,必有回响,让它带你去见识生活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