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从不问别人的收入,中国人也不问。这倒不是中国人学习了西方文明,而在于中国人不好问,因为大部分人都有“来历不明”的收入。
官员们成为一个富有群体,贪腐问题变得越来越难解决。专业人士“外快”越来越多,专业劳动变得更加昂贵。地下经济兴旺发达,“老大”和“小姐”也在险中致富。中国人的收入让人看不懂,一方面是居民收入占GDP比重逐年下降,一方面却是房价不断飞涨。中国人的钱到底从何而来?
大陆经济学家王小鲁一直在做关于中国人灰色收入的调查,并连续出了两次报告。其最近的调查结果显示,中国中高收入阶层以上居民的隐性收入大幅度增加,特别是最高收入居民的实际收入高达统计收入的几倍。他认为,这些隐性收入中的主要部分,只能用灰色收入来解释。
王小鲁提出了两个概念,一个是“隐性收入”,一个是“灰色收入”,它们具有不同的范畴。隐性收入应该涵盖所有未统计收入,灰色收入当是隐性收入的一部分。王小鲁给灰色收入的定义是,除了包括对其合法性没有明确界定的收入外,也涵盖了大部分事实上的非法收入。王小鲁认为,隐性收入的绝大部分是灰色收入,同时他强调,灰色收入主要通过权力寻租实现。
依照王小鲁的看法,中国人的高收入主要是来源于权力阶层的寻租收入。这个看法反映出中国社会的实况,即权贵资本主义在中国急剧发展,更多官员加入贪腐大军,通过制度缺陷来获得大量非法收入。权钱交易导致非法收入大幅增长,是促成中国社会两极分化的重要原因。但王小鲁的调查只是看到了真实世界的一个方面,他在看到权力寻租同时,也忽略了劳动成本的提升。
上周,北京财新传媒就王小鲁的调查报告举行了一个小型研讨会,参加者包括王小鲁、《比较》杂志主编肖梦、财新传媒总裁胡舒立、经济学家赵义伟和笔者。
笔者认为,除了观察权力导致的灰色收入外,还应全面分析隐性收入的构成。这是因为,在要素价格加速市场化的今天,很多劳动者在获取正常职位收入同时,也通过兼职等活动,获得了市场化定价的隐性收入,而这部分收入往往并没有计入劳动收入统计。
在王小鲁的调查样本里,几乎各个阶层都存在隐性收入,只是低收入阶层获得的隐性收入较少,而中高阶层获得的隐性收入较多。
如果说官员的隐性收入主要是灰色收入的话,那么众多专业技术人员的隐性收入,既有灰色的,也有未计入统计的白色收入,从某种程度看,其合法的隐性收入或许远远大于灰色收入。
在王小鲁调查样本构成中,专业技术人员、自由职业者和个体户占比达到40%,而权力阶层占比只有5%。这说明,权力拥有者和最低收入阶层所占人数较少,专业人员、自由职业者和个体工商户实际成为主体,而他们获取的隐性收入可能包括正当合法收入与灰色收入两种。这也意味着,这部分人员的隐性收入,可能构成社会全部隐性收入的大部分。
比如,由于体制内医疗定价较低,医生正常收入较少,为获得更多收入,他们采取两种办法增收:一种是收红包,一种是周末到外地做手术,获得市场化收入。由于社会对红包现象意见较大,好医生获取隐性收入的主要来源更多依靠院外行医。如果抛开纳税问题,院外行医显然是一种合法收入,由于其没有纳入收入统计,就成为隐性收入的一部分。实际看,医生的隐性收入远远大于院内职务收入。
导致专业人员隐性收入增多的原因在于要素价格扭曲。只有加强市场化改革,才能提高劳动的真实收入。当然,最重要的是加强政治体制改革,唯有建立对执政党的约束机制,减少权力对市场的干预,官员的灰色收入才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