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0年代的一起招生舞弊案中，哥伦比亚大学是收到过虚假考试成绩的学校之一。 TONY CENICOLA/THE NEW YORK TIMES

从时差作弊到花钱代考：美国大学招生丑闻简史

本周，50人被控为了进入竞争激烈的高校，而参与了一起全国性的招生舞弊案。虽然联邦当局称，这是同类案件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起诉，但绝非第一次。

下面，就来看看另外五次的招生丑闻：

 

时差作弊怪招

这是个绝妙又大胆的想法：付钱让纽约的专业“枪手”背下答案，然后打电话给尚未开考的洛杉矶和芝加哥。答案随后用代码刻在铅笔的侧面，涉及的考试包括管理学科研究生入学考试（GMAT）、研究生入学考试（GRE）和托福考试（TOEFL，英语作为外语的教学考试）。

1992年至1996年，有数百人曾利用时差作弊，根据期望分数的高低，花费在2000美元至9000美元不等。考生被飞机或汽车送至考场，在那里领取带编码答案的铅笔。检察官称，数百名学生由此获得高分，而进入全国各地的研究生院。

 

 

长岛大颈北高中，2011年这里启动了一项作弊调查。 HEATHER WALSH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起舞弊案的主谋马白景（Po Chieng Ma，音）于1998年被判四年监禁。

起诉书称，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福坦莫大学（Fordham University）、亨特学院（Hunter College）均收到过不真实的成绩（这些学校都位于纽约）。

“对考试分数的倚重，正如在该案所表明的，突显了全面考察申请人的重要性，而不能仅仅凭标准化考试成绩招生，”时任哥伦比亚大学校长的乔治·E·鲁普（George E. Rupp）说。

 

花钱请人代考

2011年，长岛有20名学生因为在2008年至2011年间收受贿款或花钱请他人代考SAT和ACT而被捕。

在一名学生向升学顾问透露有人在收钱代考SAT后，长岛大颈北高中（Great Neck North High School）展开了一项调查。校方决定把重点放在报名在区外参加考试的考生，并将SAT分数与学生的平均绩点进行了比对。

差异最大的是一些选择在其他考区参加考试的学生，他们在那里不会被认出。这些考生用的是假身份证。

这20名学生来自5所学校：其中5人涉嫌替他人考试，另外15人被控付给他们500美元至3600美元的代考费。报名参加的人还可以分期付款。其中一名代考者是大颈北毕业的塞缪尔·伊沙格豪夫（Samuel Eshaghoff），他甚至替女生参加考试。

 

 

 

“我觉得那样赚钱很轻松，”他后来在《60分钟》（60 Minutes）节目上说。“就跟其他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样，它好到让人难以置信。”

该案催生了一项要求，即考生在报名参加大学入学考试时，必须提供照片，官员也必须将所提交的照片与考生的身份证进行比对。

 

童话般的申请

 

领导这所学校的兰德里夫妇也被师生指控存在身体和精神虐待行为。一名接受采访的学生表示，他不知道学校代表他撒了谎，也有人称，他们被告知在申请书上撒谎。

虽然兰德里的一些毕业生取得了成功，但也有一些人因为缺乏准备而不得不退学，或者转到不那么严格的专业。

兰德里夫妇否认编造学生故事，该校目前仍在运营。

 

对有政治关系的人给予特殊考虑

 

 

优先录取不合要求、却是富人和权贵人士子女的申请者一事遭到曝光后，B·约瑟夫·怀特辞去了伊利诺伊大学校长一职。 ROBIN SCHOLZ/THE NEWS-GAZETTE, VIA ASSOCIATED PRESS

 

尽管招生办公室有很多办法让高层管理者和知名校友表明他们感兴趣的申请者（这并不令人意外），但《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2009年一项调查披露的“影响力名单”还是让人大跌眼镜，名单上是因为政治关系而获得特殊考虑的人。

该计划在内部被称为“第一类”，《论坛报》称，在州议员和大学董事会成员的干预下，800名申请者赢得了旗舰校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入学名额。该报称，有些学生没有达到录取标准，但还是被录取了。

一个州委员会通过调查得出结论，“第一类”是一个复杂的影子招生过程，专门为那些得到政客、捐赠者和其他知名赞助商支持的申请者设立。

根据提交给该委员会的内部文件和电子邮件信息，校方虽然鼓励这种特殊待遇，但也对该校因招收不合格学生而导致的全国排名下降感到担忧。

在委员会的报告发布后，该校校长、旗舰校区校长以及该校董事会的大多数成员辞职。

 

首页上的答案

 

 

 

1989年6月，纽约州有8万名高中生要参加一场全州化学考试。当天，《纽约邮报》（New York Post）在头版刊登了失窃的试题答案。

《邮报》表示，在得知数以千计的答案复印件非法出售给纽约市的学生后，他们公布了多选题的答案。

该考试是众多由州资助的会考之一，其结果会影响课程成绩和大学录取。

州教育官员表示，刊登在头版的答案似乎是在早上通过传真发给纽约州北部学生的。

除了化学，其他答案被盗的考试还包括美国历史、全球研究和10年级数学。据《时报》报道，这是该会考111年历史上第二次取消考试。

《邮报》时任主编杰里·纳克曼（Jerry Nachman）说，头版刊登答案是为了表明这项考试存在普遍的腐败。“这些不是五角大楼文件，”他在谈到这56个问题的答案时表示。“我们发这个不是因为这些文件有多独特，而是因为它们太普遍了。”

 

美国名校招生丑闻背后的后门和“侧门“

　　美国名校招生丑闻的始作俑者辛格开了一家升学咨询机构，服务对象定位为商界领袖、技术大亨和社会名流，通过作弊、造假、贿赂等非法手段，确保他们的子女进入理想的名校。

　　近日，媒体关于“美国史上最大招生丑闻”的报道揭露了美国富二代为入读名校不择手段的种种黑幕，举国震惊。

　　此案核心人物、污点证人威廉·里克·辛格在接受调查时说，进入名校有三扇门，“一是前门，你自己走进去；二是后门，借助外力推进去，但得花十倍的价钱；而我创建了一扇‘侧门’。”

富有的美国家庭不断加大在教育方面的投入

　　后门一：VIP通道
　　马萨诸塞州检察官安德鲁·莱林在2019年3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对于权贵，大学没有一套单独的招生制度；同样，我们也不会有单独的刑事司法体系。”

　　但是，美国名校确实存在一条“VIP通道”，而且公开合法。进入这条通道有两个方法，一是“传承性录取”，二是“发展性录取”。

　　前者，家族成员中如有本校知名校友，那么你将有高出别人数倍的几率被该校录取。走这条路，通常得有强大的家庭背景做背书。

　　布什家族与耶鲁大学渊源颇深，两代总统及小布什的大女儿均毕业于此校；特朗普家族盯上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因为沃顿商学院在美国数一数二；而奥巴马一家都是哈佛出身。

　　不要以为这些名门之后个个都是学霸，小布什的中学成绩单上可是出现过“C”的，祖荫泽照占多少可难说。

　　如果你的家世没有那么显赫，但足够有钱，则可以考虑“发展性录取”。美国几乎所有私校都设有“发展办公室”，负责募捐事宜，掌握着学校的“钱袋子”。它不直接参与招生，但对录取有很大发言权。一些豪门就通过捐款，为子女谋一张名校门票。

　　特朗普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出身哈佛。当年，他那做房地产生意的老爸给哈佛捐了250万美元。

　　许多家族双管齐下以锁定一个录取名额：特朗普在1990年代曾向宾大捐款150万美元，奥巴马也为哈佛破费了100万美元。

　　哈佛大学校报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入学的新生中，29%来自“传承性录取”，其中40%的新生家庭年收入超过50万美元。普林斯顿大学15%的学生来自“传承性录取”，耶鲁是13%。

　　高校录取是一场“零和游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前任校长罗伯特·里根努说，完全因达到学术标准而被藤校录取的大学新生比例不到一半。

　　后门二：机构助推

　　所谓“机构助推”，是指有条件的家庭通过向升学咨询机构支付一定费用，获得名校申请指导和包装，让孩子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这是诸多中产阶层的选择。

　　美国的大小升学咨询机构多如牛毛，从业人员数以万计，服务内容包括课程选择、课外活动设计、备战SAT等升学考试、申请文书的润色等。IBISWorld的行业报告称，这一产业2018年收益为19亿美元。有人说，这一产业的高速发展堪比“狂野的西部开发”。

　　各机构收费标准悬殊，通常一年的咨询价位在1万到2万之间。《华盛顿邮报》披露，纽约一家名叫“藤校教练”的机构，一套5年的全方位服务高达150万美元。

　　“特权阶层花钱买到一切，觉得不公平吗？”“藤校教练”的负责人布莱恩·泰勒说，“是的，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这个暴利行业良莠不齐，不规范的操作并不少见，“藤校教练”就曾因收费太离谱而被一个行业委员会扫地出门。泰勒认为此举“很不美国”：“在美国谁能说收费太高？有人愿意为你的报价埋单，他有这个权利。”

　　侧门：犯罪之门

　　所谓“侧门”，其实是后门二的“非法模式”，打开的是一扇“犯罪之门”。此次丑闻的始作俑者辛格开了一家升学咨询机构，服务对象定位为商界领袖、技术大亨和社会名流，通过作弊、造假、贿赂等非法手段，确保他们的子女进入理想的名校。

　　有人要问了：既然美国有合法的专道，这些富豪们为何还要找辛格之流走“旁门左道”呢？想必他们也是有苦衷。

　　《华盛顿邮报》报道，近年来，一些常春藤学校的捐款门槛高得吓人，1000万美元可能也只是一个“入门级礼物”，难以得到招生办的特别关照。

　　而且，所有“后门”都不会承诺“确保”申请人一定进入名校，而辛格却放言“从未失手过”。

　　从披露的信息看，辛格的手段大致有三。一是打点SAT和ACT考场监考人，派枪手混入考场“替考”，或者监考人现场为考生纠错，以获得高分。《绝望的主妇》主演霍夫曼就用这种方法，让大女儿的SAT成绩得了1420分，比早一年参加的PSAT考试高出400多分。

　　二是让医生出具证明，以孩子有“阅读障碍”为名申请延长考试时间或降低评分标准。纽约律师事务所Willkie Farr & Gallagher的高登·卡普兰就用这一方法，让女儿在ACT考试中取得优待。

　　上述两种方法均属于“初级舞弊”，收费在1.5万到7.5万美元之间。

　　第三种方法即伪造“体育特长生”。众所周知，美国名校都非常重视体育文化，“常春藤联盟”最初就是因为校际体育比赛而结成的高校联盟。因此，每所高校都会留出一定名额给体育特长生，以便在今后的大学联赛上为学校争光。

　　体育特长生，自然学业要求大大降低，且校队教练有绝对的发言权，只要他认定是好苗子，录取委员会一般不会阻拦。这便给辛格留下了一个可操作的“暗箱”，于是贿赂校队教练、伪造体育特长生的一条龙服务应运而生。此次丑闻涉及9位名校教练，可见漏洞之大。

　　这种舞弊方法难度升级，风险也大，收费自然水涨船高，从30万到上百万都有。

　　大学招生咨询全国委员会主席斯蒂芬妮·奈尔斯说，此次丑闻暴露了美国大学录取过程中的“极端商业化”。

　　前门：个人奋斗

　　最后说一说通往美国名校的前门——个人奋斗，凭借过硬的个人素质征服录取委员会。要是出身贫寒就更好了，这样的成长经历，通常会受到名校的青睐，让录取的天平倾斜。

　　米歇尔·奥巴马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她生于贫民区，就读公立中学，身为一个黑人孩子，常常受到周围鄙视，但她自尊自强，连续4年被评为最优等学生，最后获得普林斯顿和哈佛的双料加持。

　　录取这样的学生，怎么都是“多赢”：于学生，从此走出社会底层，成为一名精英，人生无异于脱胎换骨；于学校，这符合“教育改变命运”的理念，也利于平衡权贵与寒门的比例；于社会，需要这样的正能量，来延续“美国梦”的光环。

　　此次丑闻的曝光，虽然关不了名校录取的“后门”，但至少可以堵上“侧门”。各大名校想必会检点招生体系的漏洞，努力保证招生流程中的公平公开。升学咨询行业则可能迎来一场清理，但愿今后的运作更加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