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 9 月 19 日的一天,Thomas Poulsen 像平时一样忙碌,与科研相关的各种事务都需要他处理,之后还要带女儿 Filucca 检查身体。等待爸爸忙完的 Filucca 无人陪伴,于是拿起爸爸给她的球棍模型拼搭着各种造型。
不一会儿,忙完手头上事情的 Thomas Poulsen 看着女儿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结构,也许是因为有两个小爪子却没有眼睛的原因,可爱的小 Filucca 将其命名为 Blind Chicken(盲鸡)。
时间并没有一直停留在欢乐里。那天例行的身体检查里,小 Filucca 被查出了甲状腺有一个巨大的腺体瘤。三周后,小 Filucca 确诊癌症。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世界好像在那一天由彩色变成了黑白。
惶恐、愁绪这样的苦恼不应该出现在孩子的世界里,Thomas Poulsen 像所有的父母一样希望替孩子承受痛苦。
可以做点什么呢?Thomas Poulsen 想起了那只带来无限欢乐的小盲鸡,它还静静地坐在实验室的办公桌上,带着几周前仿佛恍若隔世的无忧快乐。
其实合成化学家爱上分子和孩子热爱球棍模型构造的原因是一样的,都是通过自己的想象,利用规律和技巧构造无限可能的简单快乐,只是在太冗长的科研時光里,这些简单的快乐被渐渐遗忘了。
Thomas Poulsen 决定和女儿一起将这个分子合成出来,摆脱现实的纷扰,创造独一无二的「小盲鸡」。
Thomas Poulsen 和 Filucca 对这个课题进行热烈的探讨:「小盲鸡」一个原子和三原子支架的双脚让它站得十分稳定,擅长芭蕾的 Filucca 对于平衡的理解显然很棒。
而「小盲鸡」脚趾的结构让它遇到水就会变得活跃起来,在多水的丹麦这只「小盲鸡」一不注意踩到水就会变成愤怒的小鸡,太危险了!
关于「小盲鸡」的分类,Thomas Poulsen 和 Filucca 达成共识的一点是它很特殊,和所有已知的鸡都不同,大概可以单独归为一个「特殊的物种」。
然后,爸爸就根据这些讨论的结果,把「小盲鸡」转化为一个更容易达成的目标物。「小盲鸡」的鸡脚是 3 个杂化碳原子构成,而且前后脚不同。极易水解的「前脚」腈基和「后脚」烯酮亚胺让这只「小盲鸡」在潮湿的条件下非常不稳定,遇水就会变成伯酰胺秃脚小鸡。
但没办法呀,活泼是小盲鸡天生的个性,是独一无二的,就像 Filucca 一样。在 Filucca 的一手设计和指导下,爸爸经过反复「过滤」,一个小盲鸡得以呈现。
文章 On the origin of the blind chicken molecule 中的合成路径
最终,这个成果通过以 Comment 的形式发表在 Nature Chemistry 上。文章的第一作者是 7 岁的 Filucca Sophia Bjørnskov,她的主要贡献是设计分子并分析其特性,而通讯作者则是爸爸 Thomas Bjørnskov Poulsen,他利用自己的化学知识完成了合成,并在 Filucca 的参与下撰写文章。
这就是最终被合成出来妖娆的「小盲鸡」。
小盲鸡
这是 Filucca 和爸爸一起创造的惊喜,也是爸爸给 Filucca 独一无二的玩具。这和小时候爸爸在后院打的秋千,在春天绑的风筝,在草塘捉的蝴蝶一样,是一个关于童年、父爱和科学的玩具。
科学是严谨客观的,而科学家是温情而浪漫的,科学家爸爸用自己的爱实现了女儿天马行空的想象,在沉重的现实里为孩子撑起一个童话无忧的角落,送给孩子一个特别的玩具。
而对于背负科研与家庭重压的爸爸 Thomas Poulsen,「小盲鸡」也是给自己的礼物,提醒着他工作科研原本就是制造与实现这样一个玩具的有趣过程。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曾经说过:「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
有时候,在漫长艰苦的科研工作里,科研人员承受者各种科研的压力,还要为面对很多来自生活的困扰。一不注意就深陷于各种科研或生活纠缠的困境,像一头困兽挣扎着,渐渐忘了最初对于研究的热爱,其实就是简单的球棍模型,有趣的分子模拟,奇妙的生理形态变化……
我们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了,但小 Filucca 的故事让我们突然想起为什么出发。愿我们看得清前进的方向,也不忘来时的路。
也许是「小盲鸡」带来的幸运,小 Filucca 经过两次手术,病情出现积极的变化,身体明显好转。爸爸 Thomas Poulsen 副教授也因为其工作的出色表现,获得了欧洲研究理事会高达 200 万欧元的特别研究资助。
希望小 Filucca 和爸爸,还有他们的小盲鸡,以及所有的科研者创造者,能在自己选择的事业里体会到快乐,并且健康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