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亚特兰大的某家星巴克排队时,无意间听到有人谈论自己的同事。这位女士说:
我向人事部申请调换工位了。我跟瑞秋真的无法沟通下去了,哪怕只是说工作上的事。她在自己的车上贴满了特朗普的贴纸。我还能跟她说什么?
至少在过去的一年里,我经常听到类似这样的抱怨。一次,我听到一位伯尼·桑德斯的支持者在抱怨一个给希拉里投票的人。另一次,我看到一位脸书上的朋友发了一条状态,以示对那些投票给第三党(注:在美国,人们通称两大党以外的其他政党为第三党)的人的愤怒:
把我取关了吧。你这不仅仅是在犯错,你是个道德败坏的人。
我写这篇文章不是为了要责备谁,羞辱谁,或者让大家感觉苦恼,从此逃避谈论政治。我完全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那样做,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我们生活在一个很难避免谈论政治的时代,因为几乎所有事情都与政治相关。况且,政见上的不同会引发争吵,乃至友谊破裂、离婚,甚至商务合作关系紧张。
我理解大家为什么会逃避谈论政治,但我仍旧认为,是时候克服自己的不适感,开始谈论政治了。看看你的街区,你的城市,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世界,我并非单纯到认为会谈可以解决世界上一切问题,但我仍旧对此抱有自信——如果没有对话,问题会变得更加严重。所以,我们需要谈论政治,更重要的是,要聆听与自己不一致的声音。我们必须进行对话才有可能最终达成和解。
下面就是一些策略,关于如何谈论政治而不致吵架。
不要试图证明别人是错的,或以改变他人的想法为目的开始对话。神经学研究显示,改变自己的想法就非常难,更不要说改变别人了。如果你以此为目标,必将以失望告终,而且很有可能会惹怒和你对话的人。
以开放的心态去聆听别人。就算某人喜欢一个你讨厌的候选人,也不意味着你要反驳所有他说的话,更不意味着你们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最近,前CIA卧底特工爱玛莉莉丝·福克斯讲述了她是如何与那些极端分子交谈的(在对他们的行为深表谴责的情况下)。她说: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好人,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聆听他们。如果你足够勇敢,真的听他们讲完自己的故事,你就能了解更多。如果你过着他们的生活,可能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
她并非鼓励大家同意极端分子的选择或哲学,而是鼓励大家培养一种能力,去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信不疑。如果你从心底里认为一个人是丧失人性的野兽,就你就很难与其进行交谈。聆听的目的,不是去认可,而是去理解。
尊重比容忍更加重要。尊重一个人,就意味着控制自己不要去咒骂他们,反驳他们的想法,为了说服而频繁打断他们或使他们为难;也意味着要有“话轮”(注:顾名思义,就是交谈者轮流说话),这样你就能让他们对你的问题作出回应,并且有同等的时间来阐述他们的观点。学会尊重,意味着你能接受他人为他们认为正确的理由而做出的选择,并赋予他们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你认识的相当一部分人都相信他们正在做最正确的事。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支持的候选人及其政策会让世界变得更好。试着这么看待与你意见不合的人——他们也在努力创造一个积极的结果。
当对话变得十分尴尬或艰难时,坚持下去。不要插入一个笑话或者更换话题,要直面尴尬直至化解尴尬。只要穿越迷雾,光明就在另一端。每次一有人就堕胎、移民、公民权利高谈阔论,你就忍不住评论一两句试试水。当你发现水太烫时,很容易就会把脚收回来不再继续讨论。然而,最重要的对话往往都发生在那些最激进、最情绪化的人之间。是的,他们的话看上去一团糟,让你沮丧甚至不适,但他们值得你与之对话。如果我们想要找到共同话题,并着手解决如今这个全球化社会正面临的一些严重问题,与这些人对话是必要的。
我当然不是建议你去和那些喜欢言语攻击、故意冒犯别人的人纠缠。如果有人羞辱你,很明显他们不想和你进行有实质内容的对话,那么你就该抽身离开了。
但是,如果你有机会听到一个新的角度,或是了解另一个人的经历,那么这种挫折就是值得的。如果你有机会用自己的观点启发别人,或者帮助他们尊重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你所付出的时间和努力就是值得的。
你们可能不会在政治上达成共识,你也几乎不可能说服别人改变意见或是世界观。但是你却能让他们更细致地思考,这就是有价值的。
思想的碰撞是愉悦的,即使是与那些意见相左的人。单单是理解其他人的立场也是一种启发。所以,我们应该做好准备,去聆听我们不喜欢的东西。愉快地接受与我们相左的意见吧,要知道,新的立场和观点能够让我们更加强大,更加睿智。让我们开始对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