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众议院9月29日通过了《汇率改革促进公平贸易法案》,规定如果一个国家的货币币值被认定为低估,美国政府有权对来自该国的商品征收惩罚性关税。此举意在惩罚中国的人民币汇率政策。
这与美国即将举行的中期选举有关。美国“茶党”(无组织、无领袖、无具体纲领的民间政治运动团体)力主政府少管闲事,并与共和党保守人士立场一致,认为美国贸易逆差全怪人民币汇率过低, 而美国的“市场运转一贯正确”。而事实上,美国以外的世界已发生变化,全球的新资本主义已冒头。伦敦经济学家安纳托尔·卡勒斯基(Anatole Kalestsky)曾在《纽约时报》撰文:美国与国际经济现实脱节了, 最终说不定会影响到美国的领导地位。
资本主义的新模式有政府介入成分,特别是在汇率领域。以日元为例,日本政府在9月份抛出价值230亿美元的日元,使日元币值急剧下跌。有人说:日本首相菅直人是在学习中国总理温家宝,用政府介入的方式压低了日元汇率。菅直人政权认为,这是日本政府在“管理”货币;批评者却说,日本在“操纵”货币。批评人民币政策的美国议员,用的也是“操纵”二字。
批评者所谓的“操纵”,其实就是政府介入。关键是,在当今时空结构中,政府介入有没有错?日本这次抛售日元是2004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日本出口业为此鼓掌欢呼,美国国会议员连连摇头,买入大量日元公债的中国金融业陷入错愕。
这种违反自由市场规律的做法,一定程度上是索尼、丰田等日本公司压力下的产品,它们担心日元升值不利于日本公司同中国、新加坡和韩国等的出口竞争。当亚洲若干国家以中国为模式时,日本就处在十字路口上:紧跟美国批评中国人为压低人民币汇率;或者,照搬中国政府介入汇率市场的办法。
1985年美日签署的《广场协议》是美国前总统里根“管理”美元币值的成就,让日本吃了个大亏。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引发的金融危机,又给日本上了一课:在国际经济领域上不能用自由市场规律,汇率不能完全取决于自然供求关系。美国继续把中国的货币政策视为美国贸易逆差的惟一成因,那是完全脱离现实的。
在下个月召开的G20峰会中,会出现两条路线的辩论:在汇率领域,政府有必要介入,还是仍然按自由市场规律办事?美国以外的一些国家已经在问:如果连购屋贷款这件简单的事,市场规律都不能发生制约作用,怎能靠它来恢复充分就业、减少全球发展失衡、防止破坏环境和创造绿化条件?
赞成一方认为,市场规律仍是分配稀少资源的最佳机制;反对者认为,市场投资经纪人往往为谋取短期利益而不惜破坏原则,看不到更广义的社会目标,因而带来灾难性后果,而有远见和有效率的政府介入,正好可以补救这个缺失。
以新的国际分工为基础的资本主义新模式,带有政府介入的特色。中国所谓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或“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是一体的两面,与此相去不远。如果美国罔顾这一现实,仍然执著于传统的自由市场经济,迷信“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法案可以最终解决一切问题,那么它的世界有可能遭遇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