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前夕,中国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刘鹏一反从不主动“上电视”的作法,极为罕见地亮相大陆央视新闻频道,高调发表对足坛“扫赌打黑”的看法。
近千人涉案、两位数麾下官员先后收押的险境构成刘鹏必须破例的背景。不过,笔者感兴趣的是,刘鹏何以使用相当大篇幅,大谈造成当下足球乱象的体制缺陷。刘鹏认为,其下属单位中国足协“既办赛又管赛,这导致问题丛生……也成为腐败的温床”。实际上,刘鹏道出的是中国近年推进第三产业改革而带来的困惑。
1984年4月,中国国家统计局对产业进行划分,体育与文化、教育等被划分在第三产业。随着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推进,包容各个经济大项的第一、第二产业的改革不断推进,第三产业中的文化、教育、体育、新闻等行业,要不要改革,如何改革——尤其是整个体制要不要动“大手术”,多年间争议不断。
这些行业均具有服务性、公益性,并百分之百由国家经费供养;本身只有资金的消耗而无产出;皆为国家所有制单位。而改革,意在引入社会资金壮大发展,至少造成局部产权分化,会造成这些行业不同程度的异化。
首先而来的困惑是Who am I——我是谁?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张发强今年7月在公开场合为体育行业定性,称“中国的体育是具有产业性的社会主义的公益事业”。这话一样可以用来为文化、教育、新闻定性。
张发强进一步阐释:体育产业化和社会化,与体育的市场化和商业化不尽相同。市场化以追求市场最大利润为目标,对足球等部分项目,或对某一场比赛可以适用,但不是所有体育项目都可亦步亦趋。全民健身等体育运动就不适合市场化,相反应按照产业化与社会化的方式运作。
这一番话非常值得玩味:体育包括文化、教育是中国第三产业改革的缩影,原来这种改革是可以有“特区”的——足球就是体育领域的“深圳特区”;且此市场化与彼市场化可以不同,因为体育的市场化是出发点纯洁的——非以追求市场最大利润为目标,所谓“吾身虽变,我心依旧”。
然而潘多拉之匣一打开,谢亚龙、南勇一个个走出。第三产业在改革中异化的特点是:与钱结缘(市场化),拥有大量产出的同时,国家(公益事业)办事员变身为财富(亿万财富)拥有者。
即便如此,中国第三产业改革依然势在必行,中共早在十六大报告中就明确提出“积极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基本任务,教育与体育涵盖在文化之中。中国国务院今年5月宣布“积极吸收社会资本、外资进入文化产业”,第三产业改革步伐明显加快,吸收社会资本扩大到境外资本,西方传媒大亨默多克妻子邓文迪、美国风险投资公司经纬创投纷纷向中国媒体出手,与新华社等中国官方媒体洽谈合作事宜。事实上,西方国家亦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高等教育市场化改革,视之为“新公共管理改革”的一个组成部分,旨在改善政府治理方式,通过引入市场机制配置资源、调整结构,提高高等教育的活力、质量和效率。问题不在错对,而在如何实践,减少风险,及时总结,解决问题,统一步伐。
2004年前后,中国教育部不止一次指出“教育部历来坚决反对教育产业化,教育产业化了,就毁掉教育事业了”。这是否意味着中国第三产业中,不同机构情况有异,应该实行不同的改革作为?还有,行业中的特区——譬如中国足协,由谁监管?如何避免覆水难收之后才来亡羊补牢?! 是否需要成立跨机构的监管机制?这就是刘鹏上电视给人们带来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