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加緬度往北約七十哩,70號州道貫穿的Butte縣Oroville市,人口兩萬左右,如同加州許多這樣規模的城市般宜家宜居。它是Lake Oroville和Feather River休閒區的入口,觀光業很發達,四星級飯店有好幾家,自己還有座市營機場。
有水有地有人口與機場,幾乎可以自給自足半獨立了,所以縣治便設在這裡,加州的Berry Creek Rancheria of Tyme Maidu印地安總部也在這裡,然而它最近彰顯出來的政治地位還不僅止於此,因為它宣布「憲政共和市」(Constitutional Republic City)了。
在去年11月2日的市議會上,由市檢察官Scott E. Huber為市長Chuck Reynolds和市議員們準備了《宣示Oroville市成為一座憲政共和市決議》給大家討論表決。這是由副市長Scott Thomson提出,市長認可,然後由檢察官操刀出來的一部後疫情時代「獨立宣言」。內容一開始便引用了美國憲法這母法對國民的保障,寫道:「美國憲法保護創造者賦予我們的權利,以及對美國公民保證的自由,包括建立司法、促進一般福祉和確保對自由的祝福。」
接著再提到加州憲法對州民的保障,寫道:「加利福尼亞州的憲法規定,所有人都是天生自由、獨立和擁有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享受及捍衛生命與自由,收購、擁有和保護財產,追求和獲取安全、幸福和隱私。」接下來就談到Oroville的政治地位,寫道:「Oroville市議會成員與市府相信,在美國憲法中所概述出來的權力分治、個人權利和法律原則,包括當地政府有相關於市轄區內的市民議題的本地掌控自由。」所以該市宣布成為一座「憲政共和市」,而這一長篇大論的闡述,目的就在:「發自加州或聯邦政府的任何行政命令,只要超越或明確違反憲法保護的我們權利,就不會在Oroville市來強加於人民身上執行。」
這樣的論述是否暗示Gavin Newsom州長在搞獨裁呢?他們覺得在瘟疫蔓延期間就是如此,例如緊急命令,Oroville市認為州長已經發得太超過了,而且緊急狀態早應該在他們發表宣言前幾個月就結束的。對政府因為防疫而對人民管太多的認定很值得討論,畢竟這除了是個科學問題,更是一個自由民主的政治問題,看看歐洲許多國家也發生暴動來反抗政府管太多就知道,但抗爭者可以拍胸脯說生死自負,政府實在很難放任如果你傳染給別人怎麼辦而不管,所以這很難。
然而州長的緊急狀態是否如其所述抓著不放太久呢?早在疫情爆發才七八個月的2020年11月,Sutter縣高等法院法官Sarah Heckman就判決州長規定當時舉辦的公投都要採郵寄方式,以及商家暫時歇業是超越了他的權限,他濫用《加州緊急狀態法》所賦予他宣布緊急狀態的權力。雖然其後過程受法官判決的影響不大,且是一個縣級法院做的,所以象徵意義大於實質作用。
同樣沒什麼作用的象徵也高舉在Oroville市,Reynolds市長說:「它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它只是提醒人們我們生活在什麼樣的政府之下,還有他們確實有個人的選擇與自由。」那麼立憲支持者的理由為何呢?最主要就是對州府規定12歲及以上的學齡者,必須接種疫苗才能上學特別反感。然而即使如此,Oroville的學校仍受州府監管,因為主要經費來自他們,所以看錢辦事,學校還是得乖乖順從州府指揮。
抗議上級為了防疫而管太多的地方政府,Oroville不是第一個,早在疫情一爆發的時候,中央谷地就有兩座城市自行宣布為「商家的庇護城市」,如同州長當市長時候所宣示的「庇護城市」一般,來抗拒商家歇業令,Oroville的立憲只是走得更遠些。但支持者還是有其理念的,像在該市開餐廳的華裔Brian Wong就表示,該市對COVID防疫措施做出宣言是很勇敢的,因為在地企業已經在瘟疫期間被政治與分化搞得不知道怎麼做生意了。他說:「你感到憤怒,你感到薄弱。整整一年了,整個系統除了恐懼與生氣外什麼都沒有。看見政治滲透到各個層面,好像除了健康與安全,他們什麼都不在乎。」
就健康與安全來說,Oroville是要多注意些,因為Butte縣的疫苗接種率始終低於州平均,也有些人因此失去了他們的親人。該市居民,染疫身亡的詩人Jack Hirschman的女兒Celia Hirschman說,立憲決議通過簡直是在侮辱失去至親的人,目的只在獲取政治利益。她說:「大家都說我們是牛仔,說我們不會依照你的規矩過日子,但我覺得這是個危險的舉措。」Oroville會有的危險當然不是州長派國民兵來剿滅分離勢力,而是瘟疫造成的公衛風險。立憲或許是場兒戲,但動不動就拿大口罩來遮住抗拒防疫獨裁的牛仔嘴巴,似乎也要斟酌,否則管過頭了,怕真會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