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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乾隆年间为了培养八旗子弟的尚武精神,不准他们坐轿子,一律骑马。
然后他们就想出了个办法——坐马车。
乾隆皇帝无奈,只好规定王爷和一品大官可以坐轿子,其余不能骑马的绝不轻饶。
后来嘉庆当皇帝的时候,直隶提督的兵马册子里写轿夫18名,军人变成给人家抬轿子。
乾隆还规定,八旗子弟每人每年都要打靶,1人10发子弹,结果全部中靶者一个都没有。
作为“大清国本”的骑射训练按规定是每月4次,却是“十人上马半数落,呲牙裂嘴腿骨折”。
八旗官兵每年还要举行一次阵法表演,练习“十进九连环”阵法,也就是交替使用火器轰打的方阵,不过“所演阵图,则年年皆循旧式,毫无改进。”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但自从嘉庆皇帝之后这个过场都没有了,可想而知当时八旗子弟的战斗力有多差。
夏天圆明园的守卫,居然趁着嘉庆皇帝不在光着膀子在门口睡觉。
有人说他们消极怠工,就说我们至少干活了,谁说不可以躺着看门。
嘉庆八年二月,一个47岁叫做陈德的厨子刺杀皇帝,当时有一百多个侍卫,但只有六个人上前护卫,六个打一个,其中还有一个被人家捅了三刀,皇帝受到非常巨大的刺激,一大批护卫被免职降罪发配。
02
天下承平日久,赌博风气高涨。
当时盛京军营里十几个赌场,军官带头开赌,北京城里也有很多赌场,嘉庆曾经亲自召见兵部尚书明亮,因为他家有人就开赌场,然后叫大学士禄康去查, 然后发现大学士家也有人开赌场。
嘉庆只能换了两个人去查,后来这哥两都降职处罚,只不过依然吃喝不愁。
接下来几年,嘉庆又发现审理北京赌案13起,但是其他高官手下的赌场还是不断地开。
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把一部分八旗子弟送回东北双城堡开垦(现在叫双城子,距离哈尔滨非常近),希望可以让他们重新有武力。
但这群享受惯了的的八旗子弟哪受得了东北的苦寒,不久便逃回来了好多。
嘉庆只能杀鸡儆猴,砍了几个带头的,但是没什么用,那就不了了之了。
嘉庆还重开宗室参加科举,希望他们能为国家出力,乡试会试直至圆明园光明殿复试只考一诗一文(多少汉人学子求一辈子都没机会)。
可即便这么简单,很多八旗子弟还是考不上。
当时的礼亲王昭槤都看不过去了,指责很多宗室不肯当官,只愿意在家里胡吃海喝,架子非常大,一天到晚装大爷,一天到晚跟那些市井流氓混一起,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还说自己是宗室,搞得下面的官员都不敢管。
03
还有一件非常搞笑的事,嘉庆皇帝为了保持八旗子弟的尚武精神,规定八旗子弟不得看戏。
但当时得御史和顺告诉皇帝说,自己骑马的时候,看见戏台上有六个旗人唱戏。
嘉庆就下令把那六个人和戏园老板一起被抓了。
结果戏园老板说和顺经常来看戏,但抢不到好位置,于是一怒之下就把抢了好位置的六人全举报了。
和顺反驳说,自己来戏院只是为了搜集更多证据,搞得自己像个无间道一样。
嘉庆知道后气了个半死,一怒之下,将和顺送到了伊犁当苦差。
04
太舒服就会腐化,有很多宗室都去唱戏逗鸟赌博怠工,最后居然连满语都不会说了。
清初,由于皇家重视有加,满语一度占据上风,不谙满语的汉臣需要借助翻译才能参与朝政:
“国初,满大臣不解汉语,故每部置启心郎一员,以通晓国语之汉员为之,职正三品,每遇事,座在其中参预之。”
清朝全盛之际,满语却已有明显衰微迹象。
最先抛弃国语的是驻防各地的八旗将士,他们原本就满蒙汉语混用,对满语并无特殊感情,长期驻扎汉地,日常以汉语沟通,令他们在入关不久就渐渐淡忘了满语。
康熙曾言:
“朕不虚其不知满语,但恐后生子弟渐习汉语,竟忘满语,亦未可知。”
此言一语中的,到了他执政末年,不仅是驻防在外的旗人,就连京城附近的八旗子弟也已有不谙满语者:
“闾巷则满汉皆用汉语,从此清人后生小儿多不能清语。”
雍正年间,八旗子弟满语水平退化进一步加速。
据载,驻防广州的八旗子弟:
“听闻稀少,耳音生疏,口吻更不便捷。”
尤为令皇帝震惊的是,京畿之内的旗人,也公然违背祖训。
如果说之前的传闻还是道听途说,此番则是皇帝亲耳所闻:
“近见挑选之侍卫、护军,弃其应习之清语,反以汉语互相戏谑。”
皇帝为此降旨,要求旗人“嗣后各宜勉力,异其习气,以清语、拉弓及相搏等技,专心学习”,又设立翻译考试制度,以“国语骑射”作为旗人奖惩的标准。
即便如此恩威并施,满语退化的速度并没有延缓。
乾隆年间,皇帝重申,宗室子弟“如有不能清语者,在学则将管理宗人府王公、教习治罪,在家则将父兄治罪”,可见宫廷内外满语生存环境已经不容乐观。
其后,乾隆看清了形势,对满语危机的积重难返心知肚明,他退而求其次,对驻扎各地的旗人放松了要求:
“八旗人员住居外省日久,于本地语音,虽微有随同,而旗人体态则不能更改。”
截至此时,对于清朝而言,只有东北故地的满语尚未沦陷,其余各地,包括京城附近,满语已经名存实亡。
乾隆晚年,甚至朝中满洲大臣都转而用汉文递交奏折了。
康雍乾之后,大清国运急转直下,满语命运也是岌岌可危。
嘉庆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下旨重申祖训:
“我朝列圣垂训,命后嗣无改衣冠,以清语骑射为重。圣谟深远,我子孙所当万世遵守。”
这一套说辞没什么效力,因为满语甚至渐渐在宫闱之内都不再流行。
同治年间,皇帝偶尔用满语呼唤宫人更换所乘白马,左右近侍无一人能解,只有醇亲王尚能听懂。
难怪文廷式在《闻尘偶记》里感慨:
“王公大臣通国语者,百无二、三矣。”
无独有偶,刘体智在《异辞录》里提及“满汉同化”:
“皇帝典学,尚知国语,馀则自王公大臣以下,佥不知其为何物矣。清末满大臣带领引见,太后前则易,皇帝前则难,以太后不通国语也。”
可悲可笑可叹!
05
八旗也有富贵贫穷之分,宗室日子不错,只不过底层八旗就一言难尽了。
清朝初年八旗子弟是个很珍贵的称号,通过大规模的圈地活动,掠夺许多肥沃的土地作为旗地,按照不同等级分给八旗官兵。
就算地位最低的披甲人都可以分到房屋两间,耕地30亩,月饷银二两,年米十余石,以及出征时一定数量的银米津贴(称为行粮)。
可一旦不打仗了,停止圈地,然后随着八旗人口不断增加,有些八旗子弟就活不下去了。
此后财政越来越吃紧,1853年,清朝取消了恩赏八旗兵的1个月钱粮,10年后更规定八旗骁骑校以下只发六成饷,养育兵只发七成饷,同时还规定其中三成发制钱,银钱兑换上又刮一道油水。
直到1885年京师八旗才恢复了全饷,而地方驻防八旗一直到大清灭亡都只领不到七成粮饷,而且越往后,这种扣发和欠饷越严重,到了20世纪初,东北八旗甚至只能发到不到四成钱粮。
事实上,鸦片战争时,八旗兵还只是“生计倍形竭蹶”,也就是生计艰难。
到了光绪年间,反复克扣后的八旗大兵,又没有湘军、淮军、绿营之类的种种非法收入,已经进入了崩溃区间,钱粮只勉强够夫妇二人的生存需要,子女一多就贫困不堪。
据当时日本人的记录,八旗旗人饥寒贫穷者占十之七八,不少八旗兵丁将家中“所有物件变卖糊口”,“衣敝履穿,形同乞丐”,据《清实录》记载,有的八旗兵无家什可卖,只能“男妇赴乡乞食,死者甚多”。
事实上,一个八旗马兵的收入,即便不打一丝折扣,也不过是晚清一个自耕农的水平,这还没有考虑八旗禄米广泛存在的“典钱粮”之类的借债,也没有考虑禁旅八旗自康熙年间即开始蔓延的“奢靡之风”。
事实上,刚刚到雍正年间,
“都统、前锋统领、护军统领、副都统内,颇有家计艰窘之人”
——《清世宗实录》。
都统为从一品,前锋统领为正二品,基本相当于“大军区正副职”……竟然过不下去日子了……
到了嘉庆朝,八旗的生计问题甚至造就了一个“奇迹”,那就是八旗汉军出身的四品官曹纶,竟然参与了攻打紫禁城的“天理教起义”。
最后曹纶在嘉庆十八年因参与谋反而被处以极刑,为啥?
因为“穷”!
曹纶之父曹廷奎是一个廉吏,身后毫无积蓄,死于任上后,曹纶万里扶棺回京归葬,荡尽家财,到京城后居住在宣武门内报子街,妻子衣衫褴褛,曹纶出外当差只有一件破旧长袍,在家则衣不蔽体……
所谓全家只有一条裤子,也不过如此了。
而天理教的领袖林清早早就开始结交曹纶,不停地给他送钱送物,也告知了他天理教的最终目标就是攻打紫禁城,不过曹纶本人因为“出差”护送土尔扈特人到热河,错过了起义的大举,他的儿子曹福昌则已经头缠白布参加了对紫禁城的进攻。
当然,曹纶这还算是“穷报恩”,另外一群人就纯粹是奇葩了。
大清朝的宗室、奉恩将军(正四品)庆遥,宗室举人庆丰,宗室海康都是天理教外围组织红阳教的成员,天理教进攻紫禁城的计划早早通知了他们,这几位也欣然决定参加,以便在起义成功后当上被许诺的大官……
所以到了清末八旗子弟除了血统比较靠近皇室的过得不错,剩下的都已经变成穷鬼和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