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夜之间,大陆豆瓣网、人人网、新浪微博等中文网站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网络新文体“咆哮体”。 “咆哮体”的基本句式是:频繁出现“有木有”(有没有的谐音网络语)、“伤不起”、“为什么”等字眼,句末以数量不等的感叹号与感叹词“啊”结尾,渲染出的情绪烈度似有一发不可收之势。
在情绪漩涡的席卷下,诸多起初不知何谓“咆哮体”的网民,也纷纷加入“半是咆哮半是娱乐”的DIY行列。网民主要围绕着各行各业表面上的光鲜与事实上不为人知的艰辛而咆哮,戏称“再牛逼的人也有苦逼的人生”;一些异形“咆哮体”逐渐转向当前公众的心病——房价高、税收高、收入低等民生问题。
如果说刚开始网民们是在发泄私人领域的压力,表达对现实生活的不满,那么到后来就是直陈民众呼声颇大的社会问题,折射出当前社会的一些缺陷。由此可以窥见,公众的心态虽然整体上仍在理性轨道中,却隐现了不健康的因子。
巧合的是,刚刚数天前亮相的“十二五”规划纲要草案,提出要“弘扬科学精神,加强人文关怀,注重心理辅导,培育奋发进取、理性平和、开放包容的社会心态”。多位“两会”代表和委员都强调,良好的社会心态对中国下一步的稳定与发展至关重要。这对于中国民众的政治社会生活,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就像中国人的心理健康问题长期被忽视一样,中国社会的心态问题也一直是隐藏在“地平线”之下的冰山。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过多专注于更高的GDP指标,过多沉浸于国力不断增强的喜悦,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对自身内部情绪的监测和对社会心理倾向的感知。从建设成就上说,“多”和“快”自然是好事,但是否就等于实现了“好”和“省”?答案是未必。
原因在于,如果经济发展速度过快,新的价值、信念等精神因素来不及沉淀,旧有的价值体系又无法解释新现象,民众心理的适应就会跟不上,产生解构、犬儒等消极心理。此外,伴随着社会变革中贫与富、官与民、权力方与权利方、既得利益者与利益诉求者之间的分化与对立,人与人之间、阶层与阶层之间的矛盾加剧,会产生仇富、仇官等报复心理。无论是消极心理,还是报复心理,都令经济大厦看起来很脆弱,甚至可能导致下一步建设走弯路。
中国用30年时间就赶上了西方200年的城市化历程。在200年时间里,西方民众可以从容、优雅、平稳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主流社会有足够时间打磨社会的心态,消除社会的戾气、浮躁、不平衡。因此,中国面临的社会心态问题,没有可供借鉴的解决之道。
“咆哮体”是治标不治本的无奈之举,因为集体宣泄之后,真实社会中的压力源依然在。要培育健康的社会心态,民众自身要有所追求和纾解,根本的则在于官方通过制度层面的顶层设计,解决压在民众心上的实际问题,让“先富帮后富”、“共同富裕”成为现实。那时候,良好的社会心态将是自发生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