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40岁时,没有4000万身价(家)不要来见我,也别说是我学生。”4月4日,北师大教授董藩发微博称,高学历者的贫穷意味着耻辱和失败。
微博声明:
- 那仅是对学生讲的励志的话,他们基本进商界。
- 学生四十岁时四千万估计只相当于今天几百万。
- 我可接受自己不富有但不能容忍学生贫困。
- 我学生素质较高但仍需鞭策。
- 我的财富观是富不傲穷,贫不妒富。
此言一出,立刻在微博上引起巨大争议。
贫穷对高学历者是“耻辱”?(郭之纯)
这条微博,相当于给所谓的“知识分子的成功”标出了价码:赚够4000万。而且据其逻辑,达不到这一标准的高学历者,非但不成功,还都是“耻辱和失败”的。由此,这条微博不仅庸俗浅薄,更且暴力,因其透出了某些挑衅乃至羞辱的意味——挑衅清高者的尊严,羞辱知识分子的使命。
为什么要“高学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目的,有的为乐趣,有的为功利。从个人的意义上,无论“功利”与否都很正当,无可厚非。但从整体和社会的意义上,那些不太功利或者说“轻利重义”的知识分子,总是更值得尊重的。一个社会要想健康发展,总需要有些知识分子超脱个人利益,关注更广泛的社会问题的解决。古人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许有些过于高蹈了,但必须要承认,这是知识分子的至高境界。
这并不是说要现在的知识分子还要追求颜回式的生活:“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现代社会,知识应该充分体现出其价值,知识分子完全有理由过上优裕的生活。然而,知识的价值未必非要值到“4000万”;更重要的是,没有赚到“4000万”的知识分子也不能承受“耻辱和失败”的嘲笑。
必须看到的是,公然以金钱的标准界定知识分子的成功与否,纵比历史,横比国际,都是不多见的。也许有人这样想,但敢于这样说的却未曾听闻,特别是出名的大学教授。可以说,从古至今,世界各地,对知识的效用和知识分子的尊严都有着“很文化”的标准。
但是,对此事也许又不能只看作一场闹剧,一笑而过。此种言论的出现,或在昭示出知识分子分野的严重程度:比如就这位董藩,近年来就不断散布“房地产正在救中国”、“反对房地产复兴等于反人类”等言论,为抬高房价不遗余力地鼓吹,被部分网友冠以“人民公敌”的评价。
还有多少董藩一样的专家学者?还有多少道理还在被专家们胡说?这是此次董藩“微博门”给人们的警示。
“4000万身价”论是教育功利化的注脚(熊丙奇)
在社会普遍感觉大学精神迷失,以及教师师德风尚不在的背景下,董教授的言论遭遇板砖,是在意料之中。
在笔者看来,究竟是董教授的言论折射高等教育的功利,还是高等教育的功利让董教授的言论显得敏感,是一个需要辨析的问题。如果在高等教育整体并不功利,各种富有个性的导师比比皆是的情形下,董教授的言论其实并没有什么出格——他作为一个导师,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人才培养标准,人们也并不会担心他的这种言论,会导向所有导师都把自己的学生培养为非富即贵的“人才”,因为每个导师会有自己的要求。在董教授提出“4000万身价”论的同时,还有教授会要求学生不做出学问不来见我。
然而,现实中的高等教育,却是不健康的,并非多元,也无特色,导师制形同虚设。我们所见的是,所有大学办学定位趋同,学科设置相似,都追求“高大全”,而导师摇身变为“老板”。在这样的高等教育环境下,教师功利、学生功利,学问不再被提及,大家对董教授的言论不安,其实是对功利的不安。可以说,董教授的话成为大学功利的注脚。
让董教授收回自己的话,再让其他教授也大谈师德,这并不能改变眼下我国大学教育功利化的现实。整体去除我国大学的功利化,才能让大学回归教育本位,也才能让大学的导师个性张扬。而功利化的根源,则是行政化。由于大学内部行政主导教育资源配置、教授没有充分的教育自主权和学术自主权,这使大学已无自身独特的灵魂,教师和学生普遍失去对教育和学术的追求。追求现实的利益,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进而,教育与学术成为牟利的工具。董教授与其他教授不同的,只是把这明确地说出来。而且,相对那些让学生“放羊”,只挂名领薪酬却不导学生,甚至把学生当“打工仔”盘剥的导师来说,他在现今还算是一个对学生负责的导师了。这也难怪,在无数板砖之中,有人为其叫好,认为这让大家看到教育的希望。
对于把中国大学教育问题,往往归结到行政化,有网友曾告诉我这是把“行政化”变为一个筐,什么都往里装。不得不告诉网友的是,各种教育问题有自身的成因与具体表现形式,但行政化还真是大多数教育问题的源头,这个源头问题不解决,所有的教育问题都会纠缠不清,难以理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