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美国基督教组织“家庭电台牧师团”负责人预言:耶稣将在2011年5月21日下午6时第二次来到人间,人类将面对世界末日。当然,过去的那一天什么都没发生。从古至今,人们对于“终极”问题总是心存畏惧并充满兴趣,尽管预言从未成真,他们依然寄望,2012年那一天,总要发生什么。
中国人对“末日论”无感
为宣传5月21日是“世界末日”,美国纽约一名男子不惜花尽了毕生14万美元的积蓄,制作了约1000个大型广告牌,这一疯狂的举动在美国引起不小的轰动。
儒家没有从誓约到末世的线性时间观
如果把世界末日看做全球范围内共同的文化心理,在各种千奇百怪的预言中,恐怕很难找到中国人的“原创”。我们的先辈为数不多的贡献可能只是“杞人忧天”这个成语故事,儒家思想中,世界观一向是豁达平和,讲究和谐共处,相信人性善,宇宙的演变和循环,包括政治循环,所谓一治一乱。儒家的历史观中的未来既不意味着实现誓约也不意味着奖赏,没有末日审判的威胁把历史、现在和未来联系起来,时间上的四季或六十干支是帝王订立的,没有上帝介入的痕迹。
道家讲求“不废江山万古流”
在道家思想中,中国人相信人在宇宙中的渺小,相信尔曹身与名俱裂,不废江山万古流。就是说人可以生命和名声都没有,但江河大地不会废去,大道也会永远留存。这显然也不是世界末日应有之意。观察邻国日本也能发现,日本的宗教情感中末日文化极有份量,大致与其生存的地理环境有关。岛国四面是海,与世隔绝,地震火山频发,日本人会认为自己是生活在一个随时都可能倾覆的船上,他们经常将樱花自比,生命短暂开放,会很快凋零。
西方“末日情结”溯源
米开朗基罗创作的《最后的审判》取材于《新约全书·启示录》故事,描绘世界末日来到时,基督再来,并亲自审判世间善恶。
《圣经》“审判日”为时代终结奠基
西方学者一再阐明,“末世”的提法直接源于《圣经》。《圣经》创造了一种“线状时间”的概念,即时间有始有终,这种时间概念影响了整个西方思想的发展。《圣经》之《创世纪》叙述的是人类起源,其各种末世故事着重描写的是世界的终结;《圣经》之《启示录》则预示了人类发展的各个时期将要发生的、多为悲剧性的事件。它虽——做了列举,但却没有注明年代,其结局是人们熟悉的所谓“最后审判”。《启示录》提及,末世到来的那个千年终结之时,魔鬼将被擒缚,基督再次现身并重新主宰人世。
于是,人们将各式各样的自然灾害的频频发生作为末日即将来临的预兆。但对于罪人而言,自然灾难只是宣告他们自身灾难的开始,真正让他们颤栗的是上帝对罪人的审判。基督教认为,人类生活的此世无法摆脱原罪,那些罪恶缠身的人,当末日审判到来时将难辞其咎,无话可说。既然没有人是无辜的,那么对末世的恐惧情绪就成为一种全民情绪。
“不如重新开始”的文明循环论
与我们熟悉的文明从低级到高级,无限往前发展的东方观念有所不同,西方社会普遍认同“文明循环论”。其要义为:地球曾经存在过高度文明,因为各种原因(大洪水或其它灾难被毁灭);现今的文明是重新发展出来的,也会随着灾难的来临而毁灭。这些说法不仅吸引着宗教家,许多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未来学家对此的兴趣也具有长期性。在近年流行的科幻小说《三体》中,作者将末日看做一种归零,归零者认为宇宙太失败了,不如重新开始。
狂想家的“绝世天劫”论层出不穷
美国作家迪姆·拉哈亚和杰瑞·简肯斯在十多年前出版的宗教幻想系列小说《末世迷踪》,描述了在世界末日来临时,善与恶、基督与魔鬼的战斗。这套书问世以来,已经出版了十多集,销量达到6000万册,被人誉为自《圣经》以来发行量最大的书。美国《科学杂志》总结的十大未兑现世界末日语言中,迄今最久远的是1806年,英国利兹一只母鸡下的蛋上居然刻有“救世主要回来了”这样的字样。亦有媒体整理出30个落空的末日预言,如今都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CNN和《时代》周刊在2002年的民意调查表明,59%的基督徒和77%的基督教福音派相信,《圣经·启示录》中预言的事情会发生。美国政治评论家凯文·菲利普斯《美国神权》提供了另类视角,他认为神权已经逐步演变成为一种政治和政府行为,比如,美国之所以仇视萨达姆,是因为许多美国右翼教徒将他当成“反基督”的化身;许多美国人对以色列情有独衷,因为他们相信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建国,重新恢复了在《圣经》中的地域,是基督降临的先兆;许多美国人对全球气候变暖、环境恶化、能源紧缺、美国政府债台高筑毫不关心,因为他们相信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末日总是失约,为何深信不疑?
人类乐此不疲的在电影里用各种方式“毁灭”着地球与地球上一切生物,从不“寂寞”,最近一个世界末日的时间也是由电影《2012》传播的。
对个人无法控制的事情累积焦虑
科学并不会让过分着迷与世界末日的我们获得免疫,即使有作用,也只是给了我们更多忧虑。《科学美国人》杂志在2010年特刊《终结》中指出,最狂热最有说服力的预言者中,科学家并不在少数。Sun公司前首席科学家Bill Joy曾警告说不受控制的纳米机器人将会消耗掉地球上的一切;天文学家Royal Martin Rees曾公开打赌说意外发生或故意引发的生物学灾难到2020年将会杀死至少一百万人……此类预言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对个人无法控制的事情的焦虑累积,以及由此滋生的末日恐惧。
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社会学家,《世界末日—从古代到现代化帝国》一书作者John R. Hall说,在近十年,文明遭受了更多根本性的威胁,在9&#·11和全球经济衰退,以及BP原油泄露等类似事件之后,人们开始怀疑(不仅是边缘的狂热者或者是疯子)现代社会是否有能力解决自身问题。“如果世界看上去将会毁灭,如果这么想,这也许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
想像世界的终结让我们觉得自己很特殊
对于受众而言,相信预言被研究者认为是天生模式化思维的结果。“我们天生就会从一个复杂的数据中编织出一个简单的故事——把可怕的事情当做文明结束的先兆。”我们都愿意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非凡的年代,甚至可能是人类历史长河中关键的时刻。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心理学家Christenfeld说道:“认为这个时刻非常重要,对于好的,坏的,对于最终人类的结束都是重要的。而这是人类根本的,局限性的视野的一部分”。想像世界的终结让我们觉得自己很特殊。
认知失调:花大价钱买的葡萄一定是甜的
美国《时代》周刊最近的文章分析称,通过颇具分量的证据可知,假如世界并未终结,这个末日论的大多数信众也不会丧失他们的虔诚信仰。事实上,末日论的落空只会增强信众的坚定信念。按照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利昂-费斯廷格的认知失调理论,我们为某个观点付出的越多,就越不可能在反证面前抛弃它。换言之,如果我们花大价钱买了一串葡萄,我们会觉得它很甜;但如果有人抢先买走了,我们就会认为葡萄应该是酸的。
与认知失调的理论相关的著名案例是,1954年9月美国一个末日教派向信徒宣称上帝的旨意:1955年12月25日洪水将摧毁世界,而飞碟会来拯救他们。预言破产后,那些变卖家产、损失惨重、认知失调的信徒不仅没有幡然醒悟,反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接受了一个新的预言:他们的奉献和虔诚感天动地,使得上帝改变了计划。
“末日预言”里的道德感
被誉为“现代科学之父”的伊萨克·牛顿将后半生的时间全部花费在研究《圣经密码》上,根据他手稿上的记录,世界末日将定格于2060年。
生存、自救永远是末日不可剥离的精神内核
分析近年来末日灾难片愈加流行的社会现象,美国作家罗布·库特纳表示,逃避现实一直都是提高电影票房收入的因素,正因为现实生活中有着各种威胁和令人不快的事情,因此有必要制造出更加恐怖的场景,让人们暂时忘却现实生活中的痛苦。“相比因为无法偿还贷款而丧失房产的赎回权,世界末日的到来更让人们担心。”
不过,悲剧色彩未必总是等同于消极。在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有时候描绘“末世”是人们对社会的一种发泄,一种缓解压力的手段。在无法掌控的末日里,人们反而可以无所顾忌地去爱,去挣扎,去脱离麻木。不管这些灾难大片里的末日景象有多么惨不忍睹,生存和自救这两大元素永远都是不可剥离的精神内核。在末日来临前的英勇战斗、独自生存,乃至倾城之恋,这些情形某种程度上或可理解为人类对于普世价值的坚守,永不放弃。
末日论提高对人种灭绝的警觉度
当然,电影导演并不希望那些让你感同身受的价值观在散场后消失殆尽。今日社会的特点是人们普遍只关注此时此地,只考虑一时之享乐,只重视由日常事物与文化强有力地支持着的眼前的感官享受。需要研究的是,为什么人们在被告知并确定有关危险(比如说环境恶化、全球变暖)之后,仍会我行我素做一些只会产生短期利益并会带来不应有之长期危害和代价的事情。
这时候,末日论的作用就像放大镜一样,提高了人们对迫在眉睫的人种灭绝的警觉度。人类在“进化”自身生活的时候,不得不思考,终有一天,地球会不会因为人类自己本身而变得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呢?这些潜伏在内心的焦虑,正是来源于人类对自身隐秘欲望的深刻挖掘。那些末日灾难的想象,无不时刻告诫着人类,为了地球,我们应该改变些什么了。别忘记澳大利亚物理学家保罗&#·戴维斯的一句警告,真正的宇宙末日(或者说大危机)不只是一切有形结构的末日,甚至也不是物质的末日,它是一切事物的末日。
结束语
所有的末日预言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从未变成现实,只有时间还在不断向前。下一个“世界末日”来到的那天,可能和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但改变却在我们身边每时每刻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