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日筆者收到畫虎大師何念丹（Chris Ho）從洛杉矶的工作室發來的伊郵。大家知道，這位美藉華裔畫家是全球華人油畫界最杰出的畫家之一，也是一個畫虎奇才。他告诉筆者，最近刚从北京訪問歸來。他這次去是為接受中国中央电視台（CCTV）對他的電視訪談，並展示他的虎畫。即將到來的2010年為虎年。在全球所有的華人社區會，到處都在談論老虎，處於虎文化的浓厚氣氛中。同時，多個大城市都已安排了他在虎年之初作油畫上的虎展和方談，例如華西的成都和台灣的高雄等城市。筆者對他的伟大成就表示祝贺。

大師畫筆 巍然獨樹一幟

　　当筆者仔細審視他傳來的那些虎畫圖片時，除了享受所有的虎畫都透露出的雄偉陽剛之氣外，筆者的眼珠球突然被其中的一張吸住了，就像一對金屬的珠子突然被磁铁吸附而不再動彈。這時筆者的腦海中颳起了一場遐想的旋風。那張圖片顯示何大師站在他所劃的一隻真實大小的老虎旁，而老虎正從山林中悄然走出。油畫的另一側是打扮入時的女廣播員，面對觀眾（图1）。這時，筆者視野的焦聚漸漸移向老虎和他身旁的女廣播員，而遺忘了陪油畫亮相的画家；同時腦海中進而衍生出更多的圖景。筆者在不知不覺中，在键盤上點了幾下，按照下意識中所出現的圖景，對這張圖照進行改造。事畢後仔細端詳，新的圖照中，虎畫旁的畫家已不翼而飛（圖2）。

圖1

圖2

　　顯然因為仍然陶醉在自己的創意中，筆者把這張新出爐的圖照傳回給何大師，信中寫了幾句話如下。

　　“何大師，觀賞你傳來的圖照後，不才有以下的感受和建议。

　　當我全神灌注地觀賞你與女廣播員站在虎畫新作兩旁的圖照時，我完全被老虎與那位女郎並肩而立的圖景迷住了，因而把那張照片修剪成老虎和她的合照。你一定知道，幾年前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個馴虎表演中，一隻白虎和馴虎員（男）在舞台上表演時，面對观众，突然對歷來十分親密的馴虎員，發動攻擊，咬住他的頸項。在這一場意外中，馴虎員遭受重傷，幾乎喪命。我在觀賞你的圖照時，腦海裡出現了賭城表演的老虎傷人的景像。後來，這個景像在時間上倒轉過來，在幻覺中，像是看到事故發生前的幾分鐘，老虎與馴虎員並肩走到舞台上向觀眾打招呼（圖3），引起觀眾拍手歡呼的動人情景。這時，那個馴虎員忽然轉化成一個年輕的女子，像是老虎的女朋友似的，在山林中逛游（圖4）。

圖3

圖4

　　從直覺的感受的而論，凶暴殘忍而嗜血貪婪的野獸，在美女愛撫的滋潤下，演變成为一个温顺的動物，說明女性的愛具有多麼神奇的魅力。在所有的文化中，都流傳著傳奇的故事，講述猛虎般的暴君，因為墜入對美女的愛戀而變成慈父般的國王。你看，愛的力量真是了得！你何必不画一隻老虎與他的女朋友出游的畫來顯示那膾炙人口的浪漫題材呢？你像是把我腦海裡的那個幻覺落實到你的畫筆上，畫出一幅新的油畫，從技術上来講輕而易舉。不是嗎 ？“

　　两天后，他回信說﹕ “劉醫師，你那麼遠竟能讀出我的心裡在想甚麼，真不愧為精神科醫生。目前我正在畫一組老虎與美女的油畫，與你的建议不謀而合。畫好以後，我會傳來請你批閱點評。說來也巧，其中一隻老虎正好是白色的。”

靈犀相通 英雄之見略同

　　筆者興奮地回信說：“大師啊，我讀的不是你的，而是我自己的心，也就是心靈中的下意識。你的油畫引導我在自己的下意識中看到了一個相同的東西。那就是這幅油畫體現的情景﹕女性愛的神奇魅力。這是你的照片使我興奮的心理原因。在下意识中具有同樣理念和感情的人，看到你的畫時，都會和我一樣，產生共鳴，愛上它的。 ”

　　两个月以后，他果然傳來了一幅新油畫（圖5）。它正是筆者所設想的情景﹕一頭白虎與一個美女在山林中逛游，只是這個更為前衛：美女是裸體的。

圖5

　　其實，筆者和何大師腦海中產生老虎與美女之間一個心理互動的景觀（Psychodynamic View）﹕愛化凶殘為仁慈（Beauty and Love Transform Cruelty into Mercy），是不難理解的。二十世紀英文世界最有影响的英国作家福斯特（E. Maurice Forster（1879–1970）就說過：「處於創新狀態時，人就從他自己平常的的思緒中，脫離出來，讓自己像水桶一樣，下沉到自己的下意識中，從那裡提取某種在平常的思緒中下無法得到的东西。他把這個東西與現實中的經驗結合起來，就成为一种藝術的創造。」

　　當筆者看到何大師的油畫時，立即陶醉其中，也就是福斯特所說的「從自己平常的的思緒中，脫離出來。」這時，筆者就有機會「讓自己像水桶一樣，下沉到下意識中」， 看到平常無法得到的東西，那就是愛的神奇魅力。畫師正是由於在他的下意識中，也有這一觀念，才創造出使人喜愛和感動的油畫。筆者雖然喜歡它，可是技術上對畫技卻一竅不通。可以說，筆者在看到這幅油畫時，把自己在沉入潛意識中撈到的東西，用一枝無形的「概念筆」在腦海中的畫布上揮舞，劃出了何大師劃的那幅同樣的畫。可以說，筆者在思想和情緒的層面，參與了這幅畫的產生。

　　筆者寫出這一段話，是要說明，這幅油畫的作者，以及所有喜歡這幅油畫的觀眾和筆者自己，之所以喜歡它，有心理上相同的的因素。那就是在下意識中相信或體驗過愛的魅力，或者渴望感受這個魅力。

　　由此推而廣之，人間很多受到人們崇敬，喜愛的人和物，如影星、球星，受人擁載的各種各樣的紅人或流行事物，都必然有類似的心理原因﹕激起了人們下意識中隱藏的某種共有的情叢。

　　佛洛伊德（1856-1939）精神分析學的觀點，認為下意識中所有的情叢，分析到底，不外乎兩個元素﹕求生（求個體的存活）和求愛（求種族的延續而對異性的佔有）。如果嚴格按照這一觀點來看，那麼，何大師的老虎與美女的畫，受到人們的喜愛，就像是「一夜情」的電影中，那個在公路旁搭順風車的女郎，一伸出大腿就由過路的開車人接上了車。比起站在那里白等很久男子卻無人理睬，真是大異其趣！

　　不過，現代文明的鼓吹者辯稱，佛洛伊德生在一百五十年前，沒有看到，人類作為一個物種，已經從動物似的低級求生水平，進化到開始有了人類所獨有的、稍為高級一點的要求，正在向著下意識，融入新本能的萌芽中。它目前雖然還脆弱，但已成為比他晚生20年的榮格（1875-1961）所創立開發的「集體下意識」中的項目。這應該是人類希望之所在。（本文油畫已由畫作者同意引用，謹表示感謝）

（本文作者為美國精神-神經病學專家委員會有證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