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优则仕,这是中国千年的传统,孔孟之道教授的东西,大抵也是叫人遵守那时代的等级秩序,培养维系社会生存的臣民意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做官不仅只是带给自己丰衣足食的物质实惠,更能带来光宗耀祖的精神满足,难怪范进中举狂欢,以至于得意忘形的要疯掉。 古代不像现在,社会职业有限,上升途径狭窄,有本事的人除了效命皇帝,再找不到英雄用武之地,于是,按照科举制度的规则参加考试选拔,鲤鱼跳龙门飞黄腾达,就成为当时学人唯一的目标追求。而一旦入了官场,那就吃皇粮国税衣食无忧,被感恩戴德万民敬仰,尤其是那官老爷的帽子,足以让草芥小民依照尊卑秩序作揖叩头一丝不苟。有文人趋之若鹜,亦有人愤而离去,何也?不想“为五斗米折腰”,不想“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当官的人间正道,尽管有几人合不得群,却依然改变不了当官是出人头地和光耀门楣的社会真实。 臣民意识形态下的国民,尚不知道权利为何物,对于权力,唯有膜拜和服从,且唯有如此,才符合孔孟之道的理说,才称得上是一个良民。自从德先生和赛先生来到中国,将西方的那些与传统理念迥然不同的民主、自由、公平、正义植根在国民心中,中国人就不再继续甘做奴隶且做的乐不可支了。意识的觉醒,使人不愿再受传统尊卑秩序和等级观念的束缚,无论是官是民,是商是农,都应该平等地生活,且生活的有尊严。公民社会,人与人之间更多的应当是一种平等的契约关系,但事实上,社会身份依然是决定一个人地位与尊严的决定力量,而当官依然被看作最有身份的社会职业。 2013年的国考,报名人数大概会超150万,争夺约2万个职位,而其中一个职位,竟然达到9470:1,可见竞争之激烈。普通的公务员,工资收入其实并不多,在笔者所在的城市,也就2000多一点,还不如在工地出苦力的农民工挣得多,但就是这样的岗位,却依然能让很多大学生垂涎三尺,甚至不惜动用各种社会资源来谋取所谓的金饭碗。之所以如此,大概是为了这个公务员的身份,以及根据自己能量可以预见的未来前程。 有调查显示,公务员的生活幸福指数相对较高,工作稳定、福利保障,可能正是当下大学生将其视为心仪职业的重要参考。网络上对于公务员一片苛责之声,甚至还别有用心地将其丑化为“公务猿”,但这并不能阻止上百万人使出浑身解数欲挤入体制内谋求幸福。在普通的公众眼里,公务员要比经商者、教书者更有身份,有一定级别的官员要比有一定成就的商人、教授更有地位,证明这样的事实一点不难,只要看看彰显酒文化奥妙的酒桌上的座次就一目了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大概就是人们为什么蜂拥而至报考公务员却对街道清洁工的职业熟视无睹的原由。 这人间正道的光鲜背后,或许还有更多已广为人知的公开秘密。今天的官员,一点不比晚清时代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能耐差,更不比封建官吏“三妻四妾”的本事小,别看台上满嘴讲的是仁义道德,其实台下不过是一肚子男盗女娼,别看人前大公无私形象伟岸,其实人后蝇营狗苟造型龌龊。一个小科长,怎么就会贪贿千万过亿?一个小局长,怎么就能坐拥房产几十套?一个小处长,怎么就敢包养情妇数十个?倘若一个人做垄断公司的老总,这个公司大大小小的职位都将根据个人喜好和代价大小“封妻荫子”,倘若一个人做了某地的一把手,自又会按照同样的套路在各个部门全部按插上自己的人马,倘若不是如此,便又找不到窝案发生持续不断的确切理由。表哥的名表,房叔的豪房,哪一个是自己的正当收入购置的?现行体制下官员身份的背后,蕴藏的社会资源与灰色收益太过巨大,一般的人,很难做到坐怀不乱,在欲望诱惑下,在随波逐流中,自我早不知不觉迷失的无影无踪。 公务员的热度是官本位的现实折射,公务员的幸福是特权的制度优越,公民社会,人间正道是当官暴露出来的社会缺陷需要深刻反省和理性正视。中国人的官瘾太深,不能简单地归因于历史传统的影响,更不能粗略地归因于社会转型的反应,我们可以试着从社会体制上努力,去除造成社会不公的特权,以让每个公民都能平等地享有社会保障和身份尊严,从而尽力找到医治中国人官瘾太深的药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