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太差,有的人连跑200米都坚持不下来,”身为北方某省会城市一所中学体育老师的李巩(化名)不无忧虑的说。
资料图:青少年体质下降 67.9%的人认为责任在应试教育。
日前,北京、武汉和西安等地多所高校被曝,在运动会中取消了女子3000米和男子5000米长跑项目。而在18日的广州马拉松10公里跑比赛中,21岁的体育爱好者、大三学生陈杰在奋力冲过终点线后晕倒,送医不治。
一位原马拉松国家集训队工作人员表示,实际上10公里跑的强度并不算大,尤其在广马这种以全民健身性质的赛事中,选手完全可以根据自身条件来调整速度。他认为,这一方面说明大众对马拉松的认识不全面,同时也反映出长跑在中国青少年人群中的不普及。
广州马拉松赛今年是首次举办。不到五天,两万个参赛名额就已经确定。这体现出公众对健身的重视和热情。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比赛中出现1517人次的头晕、不适和抽筋等现象。最为严重的是两名男选手在比赛中昏厥,心跳呼吸骤停。其中,陈杰不幸撒手人寰。
马拉松赛场上的猝死并不鲜见。2008年上海马拉松,华东理工大学研究生李东方在参加长约22公里的半程赛时突然倒地,抢救无效身亡。青年猝死的悲剧和学生体质不断下滑的现实交织在一起,提醒着我们,中国青少年体育健身或许正在陷入“死循环”的困局。
虽然官方举办的大型马拉松赛都有着严密的保障体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意外发生。已经报名参加北京马拉松半程赛的余明(化名)认为,参赛者的身体素质相当重要。由于参赛者大部分并非专业运动员,对长跑的艰苦认识不足,加之缺乏锻炼、身体素质较差,一旦做不到量力而行,很容易发生悲剧。
身为久坐的上班族,余明保持着业余时间锻炼的习惯,这也让他对长跑情有独钟。“感觉四公里多的迷你马拉松不太过瘾,希望跑跑半程、挑战一下自己,”他说,“但比赛时会看情况,能坚持就坚持,不能坚持也不会勉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此。余明有几分无奈地透露,他曾邀请一位老友参加北京迷你马拉松,但被断然拒绝:“好容易休息个周末,就让我睡个懒觉吧”。健康对于人生的作用固然无须赘述,但在如今高强度、大压力的环境下,对很多忙碌于谋生和发展的年轻人来讲,能够踏踏实实的“睡个懒觉”,虽然短视,却显得更实用。
与上班族的“恶性循环”相比,校园体育的萎缩也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除了多所大学取消长跑项目以外,多地中小学生体育课或体育考试中的长跑的前景也并不乐观。它只是一个缩影,折射的是体育教育“学生怕、家长怕、学校怕”的尴尬困境。
有媒体调查显示,新一代学生怕累、怕吃苦的思想集中体现在体育活动中,“愿意参加长跑锻炼”的仅占三成多。而在仍以应试为主导的教育价值体系里,体育最终不得不面临边缘化的境地。况且,学校在体育教育上的缺位,除了体育教学标准的降低和对学生的过度保护之外,还有更多不便言说的苦衷。
80年代生人的余明回忆着自己的少年时光。“那时候学校体育运动很普遍,即便有磕磕碰碰也正常。大不了家长把孩子带去医院看病,没有人会苛责学校,”他说,“现在的孩子都太过娇惯,自身体质偏弱不说,如果出了些问题,家长也会和学校纠缠不清。”
在独生子女政策实施多年的中国,孩子成为许多家庭唯一的关注点。如果因为参加体育锻炼而受伤甚至死亡,家长态度之激烈也是人之常情。而在运动带来偶发的死伤事件中,校方由于没有尽到告知义务或者相应救护职责,或是尽到职责然而不为家长所认同,所承担的赔偿责任是巨大的。
这种高额索赔如同恶性传染病,令校方恐慌。部分学校选择了极端的做法,取消全部具有危险性的教学项目。这种做法确实不妥,然而在纠纷解决机制并不健全的当下,避险的人之常情无法过多责怪,又岂是一句简单的“推脱责任”就能解释清楚。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学校、家长和学生达成了新的“默契”,然而代价则是孩子们的健康,以及被系成了一个“死疙瘩”的青少年体育教育。体育老师李巩叹息着他的职业所面临的困境。“但谁又愿意多事呢,”他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