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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则一切用人,全凭考试和铨叙,都有一定的客观标准。即位高至宰相,也有一定的资历和限制,皇帝并不能随便用人作宰相。
如是则变成重法不重人,皇帝也只能依照当时不成文法来选用。
——摘自钱穆《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第二讲《唐代·唐代考试制度》
这两句话,钱穆先生说得轻飘飘,但目标极大准确,针对性相当强,恰恰是火力所在。
但凡谈历史的文章,常常被某些人冠以指桑骂槐借古讽今之定论。
是不是借古讽今,暂且不论。就算某些事,对今有借鉴,那也是情理必然。
早在一千多年前,唐太宗就知道,“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 ,可明得失”,若今天的人还不明此理,那实在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读书太少,正如某些人在留言时所说,初中没毕业。二嘛,不说。
总结历史,一是为了了解历史,明心见性;二是为了以古为鉴,还是明心见性。
鉴古,不是走马观花地看,更不是一目十行地看,而是要拿着放大镜显微镜看。要将古置于古的时空看,也就是看者站在时间的节点,充分考虑时间和空间因素,找到一个更接近于古的视角平台。
今人观古,好处在于纵可以看上下五千年,横可以看世界。
用今天的尺子,去量历史的制度,定可以量出距离和差距。但如果是用今天的鞋去适历史的脚,就定然会出问题。
举例而言,有人依今天法制建设的程度,去量商鞅变法,得出的结论,商鞅的那一套,根本不是法制。
结论错了没有?没有。商鞅是两千多年前的人,自然不可能有两千多年后的法制思维和法制体系。如果把商鞅变法的法,理解成为今天的法,肯定是错的。
另一方面,任何制度的产生、发展、形成,都是一个历史过程,便如长江黄河,有源有流,有起点有归处。
最近甚至有一种说法,黄河最早其实是一条内河,仅仅只是流到中原一带,后来是因为大禹治水,才贯穿了东部诸河流,从而出海。
此说对错与否,我不评论。我只是借以说明,一条河尚且有流变,何况一项制度?如果最早的黄河,真的只有现在一半的长度,难道我们便不认定,那不是黄河吗?便不认定其源头吗?
商鞅之法,不是今日之法,是事实。而商鞅之法,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法之肇始,法之源头,也是事实。
再比如,有人因不懂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史,便一言以敝之,中国历朝历代无制度,于是得出一个结论,中国就是一个无制度的国家。
这种认识就更加的狭隘甚至无知。
自古以来,中国不仅不是一个无制度的国家,中国是极其讲究制度的,中国历史上的制度建设,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超前都完备都系统化。
什么意思?当中国进入农耕社会时,欧洲还在封建,世界其他地区还在原始。这是超前。而欧洲进入资本时代时,中国仍然停留在农耕,这是落后。既不能以中国在资本时代到来时的落后,否定中国进入农耕时的先进,也不能以欧洲领先进入资本时代的先进,否定欧洲此前处于半封建半农耕的落后。
事实,我已经说得够多了。现在,我只说逻辑。
一,一个国家,不是一个家庭,不是一个村一个镇,更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啸聚山林,而是一个庞大的社会。
社会的结构就是规则。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话,所有的中国人,打小就清楚。却不清楚,这个规矩,就是社会经纬,就是规则,就是秩序,所有集而中之,就是逻辑。
任何一种动物,不能够成社会。因为它们没有规矩。
所以,依逻辑而言,不是社会没有规则,而是认定社会没有规则者,脑子里只有动物思维。
二,几千年来,中国虽历经朝代变迁,始终是一个大一统国家,大一统文化。同一的语言,同一的文字,同一的度量衡,促成了同一的文化之根。
皇帝倒是轮流坐了,可始终不能轮流的,是文化,并由此文化完成了对社会的规则结构,而社会规则结构至关重要的部分,是政治制度结构。
相反,就世界而言,没有一个国家和地区,保持了几千年的文化持续性。学界公认的四大古文明,其中三个支派,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
被奉为圭臬的西方古希腊文化,是否真实存在,被很多人质疑,根本原因在于,且不说早已经没有了古希腊文字,就连古希腊语音都没有了。今天的希腊语,实际形成于很晚时代。
只有中国,由秦至汉,由汉至唐,再至宋至明,其间哪怕经历了完全由外族统治的元和清,统治集团的改变,却始终变不了的是文化的传承,制度的延续。
制度不仅持续,而且不断地改革,不断地创新。
所以,钱先生说,“在中国则一切用人,全凭考试和铨叙,都有一定的客观标准。即位高至宰相,也有一定的资历和限制,皇帝并不能随便用人作宰相。”
在此,钱先生所说的,仅仅只是整个古代制度的一部分,即用人制度,或者如钱先生说的,选举制度。这是一套严格的有着客观标准的制度,哪怕位高至宰相,也必然受这项制度的约束,哪怕贵为皇帝,也不能超越制度,肆意枉行。
这话强调的,是中国不仅历来有制度,而且中国的制度,从来都比世界其他国家更为完备,严谨。
至于制度也是有生命的,有一个兴衰荣枯过程,有一个不断升级过程。这一过程是否与时俱进,是否与今天的电脑世界一般,不断地升级为新版本,那是另一个话题。
便如今天某一个电脑软件的升级,也不是每一次都优于此前,同样存在一个进两步退一步的自然规律。可怕的不是进两步退一步,而是停止不行,不进不退,始终不变。更可怕的是进一步退两步,自以为是前进,其实是在后退。
钱先生说,“如是则变成重法不重人,皇帝也只能依照当时不成文法来选用。”否则,就一定会被制度反噬。
这既是历史事实,也是最正确之路。